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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皇后的卤簿为先导,后面跟随丹旐、白幡三十二道。高高竖起的旗子在风里扑簌簌颤动,梓宫经过时众人跪下叩首,嘤鸣将额头狠狠抵在粗砺的砖面上,心里只觉悲凉。她最好的朋友再也回不来了,她被装在那口巨大的棺材里,运向了她从未去过的荒寒之地。

    大出殡行经的御路是新铺的,宽而平坦的黄土道直通巩华城。梓宫到达时又是一轮跪迎跪送,灵驾起行后,皇帝从另一条路出发,太皇太后则率众多后宫女眷们瞻望目送,等灵驾走远后,随灵驾而行。

    送殡的队伍行进起来非常缓慢,一路上须搭五道芦殿,过五个日夜才能抵达北沙河。皇帝的法驾呢,虽也架子十足,但相对要快上许多。据德禄说九十多里地,驻跸两晚,第三天差不多就能抵达了。嘤鸣和松格乘一辆马车,整天都在赶路,只有到了饭点儿吃干粮的时候才稍停一会儿,摇得腰杆子差点散架。扒窗户看,看太阳渐渐西沉了,旷野笼罩在一片金芒里。松格把她带出宫的小炖锅掏了出来,打算幔城一起围,就刨坑做饭。

    祁人女孩儿虽不限制出门,但出如此的远门还是头一回。远处开始砸木桩、布置行在1,嘤鸣不需要那样仔细,她和松格在马车里过夜就行。

    外头天地果真宽广,就算黄幔圈起来的围城挡住了视野,心境也觉得开阔。嘤鸣下车站了一阵儿,痛快地吸了口气,松格忙着架锅做饭,但捡来的柴禾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容易点起来,她废了好大的周章,熏黑了脸也没能成功。

    最后她不行了,说:“主子,火折子都烧秃了,这柴是潮的。”

    御前的带刀侍卫在幔城里巡视,来来往往都不由侧目。

    嘤鸣有点尴尬,“你没在野地里做过饭?”

    松格说:“奴才是家生子儿,长到这么大没吃过苦。”说得理直气壮。

    这就崴泥了,一个是小姐,一个是娇奴,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这趟出城八成要饿死了。

    随行的人多,自然有专门预备膳食的。幔城四角有炊烟升起来,坐以待毙不是方儿,她们便上厨司和人打交道,在得知她们是御前伺候的人时,厨司的人爽快地送了她们两捆干柴。

    这下子好了,能生火了,两个人蹲在一角开始忙活。随扈造饭是有定例的,内务府指定四处,结果第五道青烟升空时,议完了政的皇帝从牛皮大帐里走出来,盯着西北方向问:“怎么回事?”

    小富上来回话:“禀万岁爷,嘤姑娘和松格……她们俩生火做饭呢。”

    皇帝像听了奇闻,“做饭?她是野人不成,自己做什么饭?”

    小富愁着眉道:“奴才也去劝了一回,说回头自有人给姑娘送晚膳的,可姑娘不听,说自己做的饭香甜……”

    香甜?皇帝哼了声,不信这荒郊野外,她们能做出满汉全席来。

    第32章 芒种

    这就是将来有可能成为他皇后的人?皇帝简直有点不敢相信, 她能蹲在一口炖锅前,从锅盖边缘冒出一点热气时就伸手候着,随时预备抢在蒸汽泛滥前掀起锅盖。

    小小庶女,虽然不像嫡福晋所出的那样受尽优待, 但也不至于沦落得花子似的, 蹲在这里自己做饭吃。她这是在丢谁的脸?人来人往都看着, 她就没有一点羞耻心, 半点不懂得自重自爱?

    脑仁疼……那是从脑子正中间扩散开的一种抽痛,抓挠不着,无能为力。皇帝就这样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负手看着, 夜幕如盖, 将他的身影掩在了重重墨色之下。

    小富在一旁甚感不安, 他舔舔唇, 想出声又不敢, 不经意地回了下头, 瞿然发现身后三丈远的地方竟站满了无声无息的御前侍卫们。

    这些一等侍卫, 全部的职责便是保护行在, 扈从皇帝。皇帝在帐中,他们押着绿鞘方头腰刀,将大帐四周团团围住;皇帝走出牛皮大帐, 则不管去哪里, 只要没有特旨令他们待命, 他们就必须寸步不离紧紧跟随。

    小富有点懵, 料着万岁爷的本意, 并不是想带人来看继皇后如何生火做饭的。脸面对于主子们来说太重要了,好奴才得替主子保护颜面,他想让这些侍卫退下,然而御前带刀侍卫身上都有品阶,抬脚比他头还高,压根儿不会听他的。可要是提醒万岁爷呢,他也没这胆儿,万岁爷不出声就是为了不让嘤姑娘发现,他要是愣头愣脑惊着了万岁爷,那过会儿后脖子就该离缝了。

    小富现在只有寄希望于嘤姑娘,盼着她能警醒点儿,至少发现周围的情况有变,这m.DaMINgpUMp.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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