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的这家人,在资财方面可拮据?”赵荞问。 “从前较为显赫的高官之家,虽已没落了几年,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拮据不至于。”秦惊蛰答。 赵荞捏了捏自己突然泛红的耳垂:“哦。那小倌馆搜过吗?” “这种时候会帮他举家藏身的,该是他平日常去的相熟店家才对吧?”秦惊蛰瞠目,“可那家主是个男的,去小倌馆做什么?” 青楼中挂牌迎客的是女子,小倌馆的则是男子。 “虽小倌馆的恩客多是女子。但我也听说有些人男女不拘,都可以的,”赵荞声音小了下去,尴尴尬尬地红着脸笑,“又或者,平常他去青楼寻欢,他夫人就去小倌馆作乐,那谁知道呢。反正你们去查时别漏了后院地下暗室,寻常小倌馆都有至少三五间,很隐秘,设施齐备、通风良好,只要有人每日送吃送喝,在里头藏个十天半月都不在话下。若你们不向掌柜挑明,他们不会主动暴露自家有这地方的。” 秦惊蛰平素洁身自好,对坊间这些事没什么了解。听赵荞这么一说,可算大开眼界又醍醐灌顶了。 “那人的夫人早几年就被他气得过世了。之前我只想着他向来好色,便让人着重查青楼,没往小倌馆去想。还是你见多识广啊,多谢。待我抓住这人,定要在陛下面前为你请功。” “不不不不用客气!秦大人您千万别往外瞎说,我都是听别人讲的,可没亲自去过啊!” 什么“见多识广”?!她没“见”过,只是听说而已啊。 这要被贺渊知道了,她怕是跳进醋坛子里也洗不清! ***** 七月初二,神武大将军钟离瑛请赵荞前往将军府,正式谈定由赵荞担任为期半年的神机总教头一职。 同日下午,大理寺官员在皇城司卫戍协助下,于城北双槐巷某家颇具规模的小倌馆后院地下暗室中,顺利擒获此前凭空消失的陈寻一家。 七月初三午后,贺渊到信王府接了赵荞,陪她前往内城面圣。 贺渊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其实是很疲惫的。 他上了马车刚坐稳眼皮就有些发沉,却又不愿错过在路上与她独处的这点时光,便顺口说了这事,权当提神了。 赵荞惊讶了片刻,喃声脱口:“樊家老太提到的‘背后那位’,竟是陈寻?!” 那个藏得极深的幕后暗桩竟是老不修陈寻,这让她意外,细想想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陈寻年轻时是武德帝跟前重要的智囊臣属,也曾与一众功勋名臣们共同为驱逐外敌、收复故土山河而尽心尽力,更参与了《大周律》的草拟,武德元年起任礼部尚书,也算开国功臣之一。 不过,在武德四年时任储君的昭宁帝主持清理“京官违律私纳后院人”积弊时,陈寻晚节不保,倒台了。 彼时他是礼部尚书,三等京官,按律最多只能有两名伴侣。 可他府中被查出共有五名与他无婚姻之名却有婚姻之实的“后院人”,其中有一位还是年岁不满十五的小女孩,这又犯了“童婚”重罪。 因此他毫无争议地被罢官、褫夺一切荣封、罚没部分家财,并服了半年苦役。 拼搏半生挣来的一切全都付诸东流,煊赫荣光就此灰飞烟灭,他对昭宁帝的恨可想而知。因此,他会与意欲裂土自立的松原邱黄两家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倒也合乎情理。 倒台后的陈寻在京中混日子,有时流连声色之所,有时去茶楼酒肆赌个棋局,表面看来还算消停。 毕竟他已无官无封,私下里再是浪荡堕落不修德,只要没违律犯禁,朝廷也管不过来。 再者昭宁帝本也没想对他做太绝,见他破罐子破摔,就没再搭理他了。 因他年轻时也曾于国有功,朝中不少人或念旧交、或碍于情面不想被人指戳为拜高踩低之辈,便还是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来往。 陈寻此人当年能参与《大周律》的初拟,又能稳坐礼部尚书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