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黄赞留在京城辅佐太子,对于自己会被安排在哪里心里也有数了——恐怕是回京城。以他在京城几番的观察来看,宋奇虽然精明,京城的风气却有所倒退,京城需要人手。 步入殿中,舞拜,上面桓琚的声音传来:“你又清减啦!” 纪申抬起头来,他虽头发白了,却眼不花耳不聋,也看到桓琚的白发多了不少。颇为叹惜地道:“圣人今年气色比去年好了些。” 桓琚赐座,将纪申仔细打量,见纪申脸上的皱纹又多了几道,关切地问道:“身体还好吗?” “尚能为陛下分忧。” 桓琚笑道:“那就回京城去吧,帮帮太子,东宫的詹事你也兼起来,如何?” 纪申当然不能推辞,离席答应了。 桓琚这才意思意思地问到边州的事情,越谈越觉得纪申好用。楣州看起来热闹,还激得朝廷派出了大军,领军的二傻子还出了错,又弄出一桩官司来。相较而言边州比楣州离京城近不了多少,也有些流犯、逃犯,地方也穷、也偏僻,算来相似的事情不至于没有,纪申到了之后不声不响就把这些事都给解决了。 楣州打得火热,边州一片太平。直到楣州的事情平息了,朝廷御史四出巡视远方,往边州那里只收获了一堆卷宗而已——纪申都已经结案了。不但将流人里非法的事情结了,还将这些流人所犯之事重新梳理,发现有冤情的也都整理出来交给了御史,请御史再去复查。御史所见,一片太平,很有些世外桃源的味道。 楣州有梁玉这个爱作妖的,带去了新式的犁、织机之类,将当地老式的都淘汰更换掉了,还带了些新的瓜菜的种子去种,又弄了水纺车(这个桓琚只听过,还没见到),除了种子与纺车,另两样纪申也已在边州不动声色就推行了。 楣州那里又是挖渠又是修路,还支持拓展了以茶盐换马的贸易,都做得有声有色。边州没有这个贸易的条件,路也修好了,水利工程也兴建了,却都是没有这么大的声势。 真真润物细无声。 【似纪申之般才是股肱之臣、国之柱石呀!】桓琚很感慨,看看纪申的白发,想想自己也在为儿子操心,对纪申又真切了几分:“纪公,我便将三郎托付给你啦。” “臣敢不尽心!”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坐下来,坐下来。咱们好好聊聊。” 臣君二人谈了很久,桓琚先问纪申做了执政之后有什么主张,这个纪申打好了腹稿,也只回桓琚一个字:“稳。” 稳定是最重要的,“四凶”作恶时间虽短,造成的影响却是非常恶劣的。他们给人心蒙上了一层阴影,譬如梁家就遇到了亲家不开门,遇到了当着亲娘的面拷打儿子,遇到了闺女杀人。经此一事,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都要打折扣,没个一代人忘不掉。风气坏了。 再有,桓琚做了二十多年的皇帝了,手里的官员老臣又到了换一茬的时候,这对人心也是容易有不利的影响的。且废后的影响也不小,看起来是控制在了较小的范围内,其实人心也有些浮动。 太子年轻根基也不深,桓嶷占据着正统。但是,如果事事都按照礼法来,桓琚应该跟杜皇后相亲相爱才对。对太子的培养也需要一个安定的环境。还有一条是纪申没有说出来的——两任皇帝的交接,也需要太平。 每一条都说到了桓琚的心坎上,桓琚不由问道:“我欲为三郎娶妇,你看什么人合适呢?” 与皇帝商议太子的婚事也算是宰相份内的事情,纪申思索了一下,问道:“圣人是否犹豫不决?犹豫不决的原因是不是太子?” “唉,不同的太子需要的太子妃是不一样的。”桓琚叹了一口气。 纪申却笑了:“圣人何必烦恼呢?此事极易——圣人不过是爱护太子,事事为他求全责备而已。若是不要十全十美,只要个八、九分呢?不去看细节,不去展望太多,只要一个太子妃,圣人眼下,要个什么样的太子妃呢?” 他就猜得到,圣人以为太子懦弱才想要一个既能干又不会干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