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知道她画的不错。 可顾辛夷说,她的画里灵气有余,情感不足。 “我的梦想就是当一个画家,然后给我爸爸妈妈画一幅婚纱照。”她这样说着,眼睛里都是光彩,比落霞掩映下的雪山更为璀璨。 梦想这个词很沉重,至少对卫航来说是这样。它意味着无数个夜晚的不眠不休,意味着无数次数据的对比,也意味着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顾辛夷却很自信,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卫航佩服她。 等到天气晴朗,向导带着他们爬山。高耸的雪峰直指蓝天,碧水与峡谷相切,金沙江、澜沧江、怒江三江在这里汇聚,恍有“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的奇绝险峻。 梅里群山中,卡瓦博格峰是其主峰,被誉为藏区八大神山之首,因其宗教特性和凶险,至今未有人类涉足顶峰。 登山队从卡瓦博格峰下的雨崩村出发,向上徒步行进。 一路冰川莽莽,好似身披银鳞鱼甲的长龙,延伸着与雪盆、森林相交。 行至南侧,便到了从千米悬崖倾泻而下的雨崩神瀑,他们去的时候是四月,春末夏初,高山上的雪水融化,从半山坠下,色纯气清,水雾蒸腾,将阳光折射成七色彩虹。 灾难他们继续向上攀登的途中发生—— 天气骤变,大雪突降,最后大片的冰川裂开缝隙,高山上的积雪随之崩陷。 他们遇上了雪崩。 向导在队伍的最前列,他首先发现情况有变,招呼队员注意安全,自己却没来得及寻找遮蔽物,他的胸口被滚落的冰刺戳伤,在低温的气候下,迅速坏死,败血症也相伴而来,发烧、低温、失血以及食物的短缺要了他的性命。 这个在一开始给他们送上雪白哈达的三十多岁的向导,就这么献祭给了他崇敬的太子雪山。 卫航情况也不好,他的右腿被压在了积雪下,时间长了,就没了知觉,他的意识依旧清醒,却没有力气了。 顾辛夷是这一行十七人里最先醒来的。她叫醒了附近晕倒的伙伴,帮他把腿挖掘出来,没有工具,用的就是手指。 卫航在她画画的时候仔细看过她的手,漂亮修长,像是水葱,这时候因为寒冷,肿胀地像是萝卜。 大雪一直在下,同伴也都找到,其中除了卫航,还有另外七人受了重伤,那对杭州来的夫妇肋骨折断,呼吸困难。 他们企图向外界发送求救信息,但雪崩损坏了信号发射塔。 求救无门。 没有食物,没有热量的补充,再加上高原氧气稀薄,一行人精疲力尽。 雪将路都掩埋,向导的离去让他们行路愈加艰辛,卫航用天上的星星判断方向,朝着认定的出路走去。 走行一天多后,又是一场暴风雪来袭,他们终于倒在了雪地里。 等到醒来时候,卫航发现自己在雨崩村外的救助站,警笛声音一直响着。 秦湛和他在一个病房里。 在残存的记忆里,是这个真正的天才,把他背下了山。生与死的界限中,嫉妒是一件可笑的事情,他不得不承认,秦湛是个人物。 直升飞机带走了顾辛夷,卫航这才知道,这个总是乐观开朗的女孩家世煊赫。 秦湛穿了一件外套,站在门外,替直升机做了起飞引导,人手不够的时候,每一个劳动力都是帮手。 回到房间,秦湛难掩落寞。 离开雨崩村的时候,警方和他们沟通交流,确认登山队的人数。 加上死去的向导一起,一共十七人,秦湛是后来在雪山里遇见的,和他的伙伴一起,一共二十人整。 “一死九重伤。”警官做了笔录后这么告诉他们。 “只有八个重伤。”卫航笃定,秦湛和他的队员没有一个受伤。 警官看了他们许久,叹了口气道:“是九个,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听不见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