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应当爱自己的,粗糙一点讲,这可以归结于生物本能。 但我却知道我不能臣服于生物的本能,因为我必须恨自己,才能知道我到底是谁。 直到今天人们仍旧在“死刑是否违背人道主义”上争执不休,主张废除的、主张保留的,各执己见,争得不可开交,好像各有各的说法。 主张废除的人说法律没有资格判决另一个人受死,主张保留的说只有死亡才具有最高的对犯罪的威慑力,两者吵来吵去、吵来吵去,有些国家废除了死刑,有些国家没有。 我忽然对于执行死刑的人有了前所未有的好奇。注射死刑没有枪杀那么直观,但亲手结束一个同类的生命对人来说有多大的震撼? ——至于我,在我最初杀人的时候,根本不觉得我杀的是人。 杀死那些修士就像折断与人太过相似的人偶的头,那些精致的脑袋在地上滚来滚去,生前和死后毫无变化,仿佛下一秒就能睁开眼甜美地微笑。 可能是我过分薄情,也可能是在我尝试着自己杀死第一只妖兽,我的前主人手把手地教导我、逼迫我剖开妖兽狰狞的尸身时,未来的我已经在此刻埋下了伏笔。我大抵生性如此,就如同有些人是宁肯自己死了也不肯杀人的一样,我生来就对于旁人的死亡并不上心。 后来的我就更不上心了,尤其是在我意识到另一个世界的扭曲和古怪之后。 我在凡间混迹的日子不是白过的,即使以我浅薄的历史知识也能明白这个世界的凡间不太对劲。像是闭塞的山村,凡人的社会始终保持着我刚来时候的模样,有时候我离开了,成百上千年后当我归来,能在当初待过的地方找到当年主家的后代。 甚至是祖宅的陈设,每一间卧室的大体,都和当年前一模一样,好像时光定格了。如果说这些还只是让人觉得好奇和欣慰,那么后来我无意间发现很多年前我睡过的卧榻上仍旧刻有我随手画下的简笔漫画,几乎可称为惊悚。 时光确实在这里定格了。 那些看似繁荣的街面,生活得自有滋味的人们,美满的家庭和逢年过节时响个不停的炮竹,这些流动的都静止着,活物恰如死物,成了经年不变的假象。 另一个世界是一滩污泥。 旧的呆滞不去,新的久久不来。 我忽然觉得另一个世界的天道还蛮可怜的,手上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修士势大,拼命从天地之间榨取灵气,凡人得不到灵气,就很难诞生钟灵琉秀的人物,好不容易攒够了灵气出来一个,又都跑去修仙,又因为天赋高修行厉害,反而汲取更多的灵气,得不偿失。 恶性循环愈演愈烈,世界的情况只会越来越糟。而且拥有大气运的人都被修行界抢走了,准确地说,是有大气运的、本该带领凡人进步的人都自己跑去求仙缘了…… 也是惨。 有大气运者庇佑着,天道不能拿修士们怎么着。 没办法,天道要守规矩啊。“位面之子”不是随便能动的,而“位面之子”的诞生也不在天道的控制之中,不严苛地说,“位面之子”的级别和天道差不离了,一个是世界的支柱,一个是世界的规则,只不过前者是接力的,后者是永驻的。 话是这么说,我当年轻而易举弄死了一个——短时间内一个世界没办法再诞生两个了,尤其是另一个世界油尽灯枯的状态,可能再过上近万年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