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锅上袅袅漫出青烟,像大火中腾天而起的光点。 在合适的季节,全天下的云都是青色的。 它闻起来是一种很特殊的苦香,颜色那么艳丽,气味却很清淡。因为这样的特性,向来广受文人雅客的偏爱,所以也不显得低贱。染剂制成后不仅颜色好看,巧手的妇人能调出四季来(我曾见过高明的调色师调出雨后天晴的颜色,染出的长裙最终落在公主的衣橱里),还有防虫剂和柔软剂的作用,不褪色,不易脏,不沾油,方便清洗,物美而无任何替代品,百搭百用,最妙的是,哪怕是最昂贵的染剂,也必须添加青石作为调和,否则洗涤后会不复艳丽。 青石虽普通,却是不可缺少的东西。 这香气在许多贫苦的百姓身上一生都不会淡去。他们穿着廉价的染料染成的衣衫,出生时这苦香擦拭躯体,年幼时用苦香的边角料做成肚兜,成人后缝做苦香的外套,学子离家、女儿出嫁、丈夫远行,行李里总是苦香弥漫,死去了,也要裹着苦香的寿衣…… 三尺微命,一介青衣。 这苦香将一生都说尽。 有时候你觉得他们很愚蠢。 但你总是原谅这份愚蠢,偶尔你甚至还会觉得这愚蠢也很美丽。 作者有话要说: 三尺微命,一介青衣。 青石。 你们感觉到快乐了吗? 这真的是爽文。 第60章 “我认识不少活了近万年的老怪物,你和他们完全不同,年纪轻轻的,但是你在我心里的‘最奇怪修士榜’上还是可以荣登榜首。”水杏死鱼眼吐槽,“你看着这些少女的被子在想什么猥琐的事情?还非要往里面钻!洗过的被子上还会有什么美好的体味吗——好好好手拿开你牛逼听你的!现在我们都站到这些……被子中间的空隙了,可以听我说话了吗?” “我在听。”我说。 阳台上有风,吹得楼下的树尖猎猎作响。这九月的天气不知为何静谧得像是母亲的摇篮曲,下一秒就能让人安眠。我觉得困意渐渐让我的心神蜷缩,头脑昏昏沉沉,水杏的念叨被浸泡得模糊膨胀,再传进我的脑海里时,已经变成了不知名的小夜曲,全是惬意的磁性低吟。 不管她说什么,我都胡乱地一点头,假装自己听了她在说什么,并且同意她的全部提议。 “那我们走吧。”水杏终于满意地说。 走?走哪儿去?为什么走?我回过神来,看着水杏亮晶晶的大眼睛,诧异了一下我错过了些什么话,然后爽快地答应:“好。” 走吧走吧,哪儿我都可以跟着你去呀。 我们先后回了房间,李衿还睡在床上,正在接电话。齐颖峰在那头温声细语地哄她,可惜嘴笨舌拙,说来说去都是老意思换新皮,而且换的新皮也不是什么甜言蜜语,就是反复说哪里有什么好地方想要带她去玩,哪里有好吃的下次他们一起去吃,看见什么首饰觉得很好看也适合她所以买下来了下次送来。 李衿没说话,也没什么明显的高兴表情,但是我们都知道她的心情很愉快。 水杏还在门口等我,看李衿听得专心,我也没有打扰她,悄悄拿了东西就出去了。 “你拿的什么?”水杏问,“路上吃的零食?给我也吃点儿。” “钱和身份证。”我说,“你还吃人民币?你不是吃草吗。” “带钱和身份证干什么?你不会以为飞机能飞到她家吧!而且你才吃草,我不是兔子!我是杂食的!”水杏没好气地嚷嚷。 我们一路斗着嘴走出学校,水杏拉着我的手躲到监控死角,然后隐去身形,带我飞上天空,飞出城市,又飞过山岭与河水。在她的带领下我们飞得那么快,景物本该都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