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衣角。 “就睡一会儿。你瞧你,眼圈都黑了。”圣元帝苦劝几次无果,只好将手盖在她脑门上,轻轻往下摁,她却挺着腰杆往前倾,死活不肯倒,倔强的模样又脆弱又可爱,惹得圣元帝怜心大起,恨不得将她整个儿圈在怀里,一起躺下。 “你睡不睡?不睡我就让人把你送回京城,免得你半路撑不住,拖累行军的速度。”他又好气又好笑。 “我坐在马车里,又不是在路上走,怎会拖累你们?”关素衣揉了揉乌黑的眼窝,双瞳有些迷糊起来。 “如果不是多了你这辆马车,要配合车轮的速度,凭我二千精骑,早就去到千里之外了。”圣元帝略略一想,低笑起来,“要不你下去与我一块儿骑马,把这辆车弃了。你若想睡,在我怀里反而更舒服。” 关素衣苍白的脸颊缓缓烧红,所幸有面具遮挡,显不出来,往后一仰,妥协道,“你赢了,我现在就睡,过半个时辰叫我。”犹豫一瞬又改口,“不,还是过三刻钟叫我吧。” “放心,一定会叫你。”圣元帝有些无奈,扯开薄毯替她盖好,叹息道,“不该赢的时候你总赢,不该输的时候你偏偏认输,夫人生来便是克我的。” 关素衣拉高薄毯盖住面颊,只露出半只红彤彤的耳朵。圣元帝坐在她身边看了一会儿,忽然低笑起来,表情满是温柔与无奈。 --- 三刻钟后,圣元帝并未如约叫醒夫人,等她睡醒时已临近子夜,军队终于在桐谷附近的山坳里堵住了这帮游寇。秦凌云和赵陆离分别带领两批人马,正与穷途末路的匪寇僵持。 “究竟怎么回事?”圣元帝很恼火,因为其中一名匪徒正用匕首抵着木沐的脖子。 斥候低声禀报,“回主子,这帮人半路遇见赵陆离,竟叫他认出了小少爷,双方打起来,正巧被侯爷堵在此处。匪首见咱们人多势众,又得知小少爷乃帝师府幼子,心知闯了大祸,便挟持小少爷,威逼咱们放他离开。” “不能放他走!”关素衣坚定道。 “的确不能放他离开。他已得知木沐身份,到了安全的地方定会杀人灭口。”圣元帝带着夫人在战圈外围观察,找到一处视野较好的高地,拿起一柄巨大的骨灵长弓,同时搭上两根箭矢。 二人站在黑暗中,只要不发出声响,谁也不会察觉他们的存在。相反,游寇却被举着火把的士兵堵在战圈内,橘红火光映照出他们狰狞的面庞。木沐被领头那人挟持,显得很恐惧,脸色已煞白如纸。 关素衣干涩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却强行压下奔过去的冲动。她目测双方之间的距离,忧心道,“五六十丈,逆风,光线昏暗,偷袭的话会不会太勉强?万一没射中,木沐就危险了。” 圣元帝沉声问道,“夫人,你能相信我吗?” 黑暗中,关素衣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却能从他幽深双眸中窥见一丝果决与坚定。慢慢的,她慌乱的心跳也平稳下来,一字一句道,“你射吧,我相信你。” “多谢夫人。”圣元帝微微一笑,这才举起弓箭,瞄准六十丈以外的匪首。弓弦被他拉至极限,隐约可以听见细微的噼啪声,仿佛下一刻就会崩裂。关素衣的心弦也随之收紧,连太阳穴都跟着抽痛起来。 终于,他指尖无意识地松开,两支箭破空而去,前后相隔数尺,一支先行射穿匪首眉心,另一支随后就到,补射在同一个地方。只听“噗噗”两声闷响,匪首连眼睛都来不及眨就已失去生命,站在他身后的匪众被犹有余力的箭矢洞穿,接连倒地。 木沐本还惊恐万状地抓着贼人的手,脑袋努力偏斜着,试图离刀刃远一点儿,然而下一刻,这只手就软软垂落下去,松开了对他的挟持。他还处于懵懂中,镇西侯便一把将他抓过去,赵陆离提刀便砍,将离他最近的游寇解决干净。 虽然久未合作,二人在战场上培养出的默契却还在,顷刻间就将一干人等绞杀殆尽,退出了战圈。 “木沐,木沐你还好吗?”一名少年从黑暗中跑出来,搂住木沐上下查看。 木沐经常与姐姐玩“你认不认识我”的游戏,立刻就认出她,却又记得姐姐的吩咐,不敢叫人,只是死死搂住她脖子,小脑袋左右拱动,偷偷把眼泪擦干净。他是男子汉,他才没被吓哭! “小舅子定是吓坏了吧?快给姐夫好生看看。”黑暗中又走出一个高大人影,背着一张巨弓,伸手将小家伙抱过来,放置在肩膀上。 “你是姐夫吗?你射箭好厉害!”木沐眼睛一亮,抱住男人的大脑袋就不愿撒手了。虽然对方长了络腮胡子,眼睛的颜色也不对,但声音是一样的。是他救了自己,有他在便安全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