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摊开掌心,上面竟躺着几粒粟米,引得鹩哥立即飞过去啄食,被她轻轻捂住翅膀。 “咦?你怎将它的尖喙绑起来了?”见鹩哥只是轻啄,粟米却一粒未少,盘朵兰细细一看才发觉鹩哥的嘴上套着一根黑绳。她想也不想地拆开,放它痛快啄食,引得白福冷汗频冒,心焦如焚,恨不得扑上去将鹩哥抢回来。 “夫人嫁朕,夫人嫁朕,夫人嫁……”后面几句话全被白福洒落一地的金黄谷米堵回肚子里,嘟嘟嘟,嘟嘟嘟,殿外唯余鹩哥认真啄食的声音。 “夫人?哪位夫人?皇上果然要立后了吗?”盘朵兰脸上并无异色,心里却翻搅着惊涛骇浪。她不是傻瓜,不会猜不透这几个字的含义。皇上怕是有心上人了,且求娶意愿十分强烈,否则不会对着一只鹩哥不停念叨,叫它无意中学会了这句话。但这也不对,哪有未嫁之女便口称夫人的? 当她越想越深时,一名高大男子徐徐从殿内走出,看也不看她,只冲鹩哥招手。鹩哥立刻舍弃谷米,飞到他肩上站定,用尖喙啄了啄他耳边的头发。 “臣妾见过陛下。”盘朵兰无暇多想,立即行礼,还未起身就见男子又走回内殿,竟是一句话都懒得与她多说。终究还是不一样了,想当年他们信马由缰,共看夕阳;又曾并肩作战,出生入死。若不是太后为了离间盘氏家族与陛下的关系,将陛下的身世告知于她,她不会对他避如蛇蝎,更不会闹到如今这个难以挽回的地步。 陛下显然已对她冷了心,尤其在得知当年真相后,恐怕更不会原谅她的愚昧与轻鄙。她怎能那样蠢?怎能查也不查就深信不疑?如今他的身世已非罪孽,反而成了天下人赞颂的传奇,将来必会流芳千古,被后人所知。 他哪里是妖魔鬼怪?分明是真龙天子,得天庇佑!曾经认为他不会留下子嗣,更坐不稳皇位的九黎族贵姓,如今终于着急了,纷纷在朝中上表,要求他赶紧册立皇后,诞下皇子。 盘朵兰本就对陛下余情未了,得了族中吩咐便积极行动起来,试图修复二者关系。但情况似乎比她预想得还糟糕,陛下心里已经有人了,对方究竟是谁?她一面思索一面在殿前徘徊,许久不见陛下传召,这才不甘不愿地离去。 殿内,圣元帝正在给小猴子清理伤口,原本桀骜不驯的小家伙,此时却乖乖蹲在案几上,哪怕疼得龇牙也不敢胡乱动弹。鹩哥歪着脑袋看它,不时啄啄它小手,小脚,长尾巴,黑豆一般的眼里全是好奇。 白福一面调和药粉一面低声回禀,“陛下,您刚离宫,盘婕妤就来了,等了您大半日,奴才怎么劝都不愿走。” 圣元帝对盘朵兰原本颇有好感,她说想入宫,意思就是要做他的女人。他当时岁数也大了,怎么着也得有人伺候,便顺势答应下来。哪料入宫当天,太后请她赴了一次宴,她就对他退避三舍,每每见他还会流露出痛苦而又恐惧的表情。 打那以后,他对宫里这些女人就再无半分念想。她们爱怎样便怎样,想老死也是她们自己的选择,与旁人有何干系?然而现在,身世逆转之后,她们竟又接二连三地扑上来,争权夺利,尔虞我诈,作态未免太过丑陋,叫他多看一眼都觉厌烦。 “她爱等就让她等。不拘她一个,往后谁来都一样,不准踏入未央宫半步。”圣元帝慢慢将药粉洒在小猴子伤口上,见它只是吱吱叫唤,不敢动弹,于是夸赞道,“你这性子倒是挺刚强,不错。这是你兄弟,名唤小哥儿,日后你叫大郎,明白吗?” 听见主人唤自己名讳,鹩哥跳到他肩膀上,啄了啄他耳朵。 小猴子像是听懂了,冲圣元帝咧嘴。 白福莞尔,末了忧心忡忡地道,“陛下,方才盘婕妤听见小哥儿的话了,您看……” “无碍,夫人很快就会嫁给朕,听见又能如何?”他拿起一粒谷米,诱哄道,“这句话必须好好学,学好了赏你果子吃。夫人嫁朕,夫人嫁朕……” 鹩哥从他左边肩膀蹦跶到右边肩膀,把这句话说得极为顺溜。 ---- 徐雅言怀揣着一个小布包回到家中,就见母亲正在打扫屋檐下的枯枝败叶,由于衣衫单薄,手指冻得通红,骨节部位已长出脓包,隐隐有溃烂的迹象。家中唯二的老仆正在后厨做饭,仅凭气味就能判断出今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