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不敢莽动,想要往后喊话嘱咐朱掌柜不必心急,可惜来路长得无可计量,守在暗道入口的人哪里能听得见。 然而门外无声无息,安静得出奇。 经了一夜惊惶,唐糖早是心力交瘁,暗道中的空气又过于稀薄,她再没有办法继续支撑,决定搏上一搏。 她轻拉开门闸,将那块铁门推去一边,黯淡的天光瞬间映进了暗道。 天就快亮了,天亮之后更不方便掩庇,这无论于她们绝非好事,但于那个凶人,倒也不见得有利。 唐糖侧着脑袋倾听了一会儿,这的确像是一艘船屋,屋子里有气闷而潮湿的霉味,却无一点声息。她打算攀上去探了虚实再回身去接朱掌柜,刚将身子往上一耸…… 她赫然发现自己的双手率先扑到的居然是一双黑靴子,大小样子皆……她绝望地流下两行泪来,全身力气几乎用尽,心中懊恼透顶,是祸躲不过她认了,可凭什么一而再拖人家朱掌柜下水? 她拼尽最后指力死命掐住了那人的双腿,欲寻到他的伤处好先下手为强。 然而唐糖吃惊地发现,此人小腿之上毫无伤口破绽,靴面上亦是纤尘未染。 这个人大约被他掐得痛极,却只缓缓蹲了下来。 唐糖小心翼翼抬起脑袋,晨曦灰淡的微光里,他唇角的细微酒靥只有她才认得分明。 这个人什么也都没说,将她轻轻搂进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大纲菌:不要让窝失望啊 第79章 旧情书 唐糖的脑袋埋在那个怀里半天不动,纪陶想拉起她来细瞧,那个小脑袋却倔倔根本不肯抬。 他发现唐糖是在轻轻啜泣,硬捧起那张脸,就着黯淡晨光,发现她面颊两侧皆破了皮,血渍星星点点,一双小手更是惨不忍睹,手指头全是水泡,手腕磨得血肉模糊,其中一只连手背皆是破碎不堪,就像是上过了什么严刑。 他难过得心都碎了,又绝不敢置信:“是……二哥做的?” 若不是惦念着暗道入口处还有一个朱掌柜,唐糖许就晕死在这个怀里了。她并未答他,强撑着意志咬牙哭骂:“这个时候装神弄鬼,三爷还是人么?方才真的吓死我了……” 怀中小人满身伤痕,眼泪捧都捧不完,纪陶又忧又忿,却只可拍哄着:“都是三哥的错,任你发落好不好?咱们不哭了罢?告诉我怎么回事。” 唐糖也惊觉现在不是哭诉的时候,指指脚边暗道出口:“救人要紧。朱掌柜为我拖累,还困在那头不敢出去。暗道很窄很长,你守在这儿,我回去救她过来。” “我去就是了。” 唐糖将脑袋往他怀里蹭了蹭,身子微微颤抖:“这是什么地方,我不想一人留在这里。” “此处很隐蔽,是杨掌柜指点给我看他的一处废旧船屋,我遍寻你不见,朱掌柜亦不在府上,只得来此处碰碰运气。” 唐糖只是不肯撒手:“这会儿他若是冒出来说要带了我走,我连自裁的力气都没有。” 纪陶气急:“为何要自裁?” 唐糖没有工夫答,回身就往那暗道中扎进去:“这会儿分说不明,一同去罢,三哥,我就算死在暗道里,也不想重温那噩梦了。” 纪陶心底都在淌血,无言紧随其后,那暗道果然又紧又窄,他只能轻轻捏一捏她的脚:“糖糖,慢点儿。” 唐糖顿下来,轻轻“嗯”一声,其实她根本快不起来,泪却怎么都收不住了。 这暗道像是无有尽头,她的体力濒临耗尽,每每停下来休息,他便又往她脚上轻轻捏一捏,那种奇妙的感觉很难言传。 她一言不发,心里头对他又是怨恨,又觉得踏实安慰,仿佛再也不会与他分离了。 终于瞧见暗室灯火的时候,人大约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唐糖奋力向外一扑……眼前一黑,竟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 唐糖做了个噩梦,她好像又回到去年四月逃亡的那阵,被人漫山追逼,刚从山崖上逃脱,她逃去了水岸边终于脱了险,却在水边遇见纪陶。他在夜色里回首对着她淡淡笑,唇角的酒靥若隐若现。唐糖拼命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