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副碗筷,空缺的那一处,和他们正好形成一个圆。 饭前季征照常训话,无非是从前每一年常说的那些,新的一年要戒骄戒躁,好好度过,切勿浪费光阴。 最后,也和从前一样,以他们的母亲闻瑜珂结尾。 闻瑜珂去世已经多年,季征常年居住于当初两人举办婚礼的国家,闻晚平时上学住在路宜的公寓里,这栋宅子只有季文拓一个人住。 时间长了难免冷冷清清,这一顿年夜饭不过也只是暖热了一会会儿,饭毕,三人略聊几句,各自回房。 闻晚洗了澡,换上厚厚的睡袍踱步到窗边。支起手肘撑在窗沿上,百无聊赖看着外头的夜景。夜空漆黑,冬天的星星闪烁着寒芒,不知哪里有人放起了烟花,在似近实远的天幕上一朵接一朵灿然炸开,璀璨无比。 路宜打来电话。 “晚晚新年快乐!” 声音是如常的沉稳,又带着一丝和年节相符的轻松喜意。每年一个电话,这对于闻晚来说已经是过年的一部分,深深嵌在记忆之中。 “新年快乐,六一。” 闻晚浅浅扬着笑,看向窗外,无声长叹一气。 路宜那边亲戚多,一大家子表亲聚在她外公家,热闹得很。电话还是抽出空来打的,小小聊了一会儿便不能再陪闻晚继续说。 收了手机,房间里安静得令人发慌,即使是漫天烟花,也无法驱散一二。 在这样的时候,她想到了很多人,很多事,仔细探究,又似是什么都没在脑海里留下痕迹。 闻晚拿出手机。这样的动作这段时间内不知上演了多少次。只可惜,微信上依旧没有新消息——准确地说是没有她想要的消息,全是班上同学们在群里的闲聊。 正看着,猛地跳出一条。 万年一度儿童节:“今年十二点记得许愿,来年一定心想事成。” 闻晚失笑。被一群稀罕妹妹跟稀罕宝贝似的表哥们围着,她能找到空档悄摸给自己发消息,也是不容易。 听迟:“好,我一定许愿。” 消息回复过去,窗外有烟火像流星般滑落,她怔怔看着,半晌没有动作。 和裴予的关系,在离开剧组后瞬间打回原形,看似靠近了,实则还是离得远,非常非常远。 深吸一口寒气,闻晚闭眼五秒。 再睁开,又一朵巨大的烟花炸开,散落的火光映亮了她的面容,如同无数个承载着心愿的流星,重重滑落,转瞬消逝。 . 本该温馨的室内飘着一股僵持气氛,电视机两旁的墙上贴着装饰用的春联,顶上正中间一个硕大的倒福泛着红光,茶几旁分坐于沙发侧边的两人却双双抿着唇,表情难看,谁都不开口。 “你们……”裴母要劝,才说了两个字就被裴润打断,“你别说话!我倒要看看这个兔崽子多有能耐,大过年的回来就给我甩脸子!” 裴予脸色阴沉,“是我甩脸还是你甩脸?” “你还顶嘴?!”裴润气得猛拍沙发扶手,“你妈给你打了多少电话,让你早些回来,你是不是都当做了耳旁风?大年三十才踏进家门,你可真有本事!” “反正你也不想看到我,给你留个清净,不好么?” “你——” “好了好了,大过年的吵什么!”裴母看不下去,再次出声,看了眼裴予,又看向裴润,“孩子工作忙,这回都回来了,你还凶什么。” “工作?”裴润冷嗤道,“他有什么工作?一年到头拍那些乱七八糟的肥皂剧,有半年的时间在忙都算顶天了!” 裴予脸色越发沉了,忍不住勾唇,眼里未有半点笑意,全是寒光,“是,我就这点出息,真是对不住了。不过入不了你的眼,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你放心好了,对外我从来没说过我是你的儿子,不用担心走出去被我丢了脸!” 他说完立即起身,裴润还没来得及再张口,他已拎起包,大步朝门走去。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