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冰有点牵扯,而且脸皮真的非常之厚,厚得让人震惊。 从苏凭进门之后,林家老爷子一直看着他,却没有说过一句话。他是那个年代很典型的文人,而且是名气最大的那一批,五官极为清正儒雅,花甲之年,依然依稀能见当年的风度翩翩,但眉眼中又带着曾居上位的严肃与锐利,寻常人几乎不敢与之对视。 见苏凭收拾东西,林景谭终于开口,看了苏凭一眼,神色无波无澜。 “字画都不过是死物,人本身才是眼前当下。想用一副字换我的外孙女,人轻浮了些,也狂妄了些。” “我现在不是你外公,只要我不点头,以后也永远不会是。你们这个圈子,演的戏太多,容易不知道自己是谁。” 他站起身,比苏凭先一步离开,径自上了楼,不再理楼下的纷纷扰扰。苏凭动作停住,坐在沙发上定定地看了楼上半晌,在林景谭拉开书房门的时候突然开口。 “外公,久居上位加上独断专行,容易自以为是。”苏凭冷静地开口,在林峯一家惊异的视线中平静地站起身,手贴在身侧,笔直挺拔地站定,看向二楼林景谭的背影,顿了顿后低眸:“我不是想用一副字换她,是愿意用我力所能及最好的一切,来展示我的决心。我这个人不算什么正人君子,自知很难讨您欢心。但对于楚冰,再多的明知不可为,我也只能一试,即便不择手段。太过在乎总显得笨拙,还请您原谅我的无所适从。” “原谅不是口头说来好听的。你不值得让我生气,但是既然你说愿意展示决心,那我也不用你多做什么。”林景谭没有回头,无动于衷地听他说完,打开书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门缓缓关上,将他的身影一点点掩去。 “既然觉得有错,那就跪着反省吧。” “爸……”林峯皱了下眉,犹豫地叫了父亲一声。这不太像林景谭的作风,要是完全没有接受苏凭的意思,一般不会给外人这么大的难堪。但要说林景谭的态度有所软化,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要是没有看错,父亲嘴上说着无事,但应该是……真的十分恼怒,以至于头都不愿意回一下,似乎看到苏凭就觉得心中发堵。 “你先回去。”林峯看了眼苏凭,压下心头的疑惑,朝他皱起了眉,“老爷子今天心情不顺,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要是还不死心,就改天再来试试。” 苏凭沉默着看了林峯一眼,这一眼居然十分冷静通透,让林峯不由一顿。 “我这次的表现怎么样?”苏凭问。 林峯实话实说地评价:“不能更糟。” “那还是道个歉吧。”苏凭苦笑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林峯心中一震,刚要再说,就见苏凭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真的慢慢跪了下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这么骄傲的人,以前从来没跪过谁。苏凭跪在地板上,在林峯惊异的视线中向他询问:“舅舅,你说外公会让我跪到地老天荒、跪穿地板吗?” 林峯因为太过震惊,一时都没跟他计较称呼问题:“我也不知道,你……” “那我还是留句遗言吧。”苏凭笑了一下,平静地说:“要是没法让我死在这里,楚冰我就娶定了。” 他来之前想了很多办法,准备了很多对策,从楚冰离开、确定自己要走上一条什么样的路开始,就已经开始了周全的准备。半溪山人的字是五年多以前就开始找的,今天前来也是提前跟楚珩特意确认,礼盒里出了字画还有给其他人的东西,自认没法再准备更多,才挑了个黄道吉日,过来林家拜访。 但有些事情果然是一力降十会,自己的弱点被人稳稳掌握的时候,果真什么方法技巧都使不出来。他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平生也非常讨厌被人拿捏,但是…… 但是为了楚冰,他已经破了很多例,不差这一个了。 这一跪就从白天跪到了晚上,林峯一家人来来往往,中途有客人前来拜访,见客厅笔直地跪着一个人,都是一副惊吓交加的表情。苏凭对此只能苦笑,也安慰不了别人,还未正式开春,地上凉得很,他跪了很久,觉得四肢百骸都透骨的冷。腿早已经麻木,却又泛着尖锐的钝痛,加上拍戏,长这么大都没受过这种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在这里跪着有碍观瞻,这一家人晚上都没在一起吃饭。苏凭从天光明亮一直跪到月上中天,窗外月光很亮,客厅里并不算暗,苏凭视线放空,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跪了多久,直到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苏凭骤然回神,拿出手机一看,果然已经到了深夜。按照时差来算,国内正是华灯初上的时间,他往常总在楚冰睡前给她打个电话,今天跪得太久错过了时间,可能是觉得不太对,楚冰给他打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吗?”电话刚一接通,楚冰的声音就带着点疑惑地响了起来。苏凭开口时声音已经带了点久未开口的哑,清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