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前后脚走到院子,自有勤快的小丫鬟到厨房里传话。 楚晴瞧着墙边的冬青丛,突然就想起十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大长公主的情形,大长公主满头乌发精神健硕,乐呵呵地说:“……我有个扬州厨子,做红烧蹄膀最拿手,你席上不方便吃,等散了席到乐安居来吃。” 这才几年,满头的乌发已经白了泰半…… 楚晴心里难过,突然就想起周成瑾来,侧头问道:“嫂子,你可知道从京都到真定要多久?” 二奶奶也没出过门不太明白,“听说得三四个时辰,这又是送亲,路上少不了歇脚,肯定走不快。” 三、四个时辰,赶到真定就已经半下午了,周成瑾肯定赶不回来。 楚晴长长叹了口气。 两人正说着话,突见门帘掀动,高氏脸色苍白,捂着嘴巴跑出来,扶着墙边就吐。 这时屋里却传来喜悦的喊声,“醒了,醒了。” 楚晴心头一喜再顾不得高氏,拔腿就往屋里跑,差点跟端着铜盆的丫鬟撞个正着。 大长公主果真醒了,唇边含了片参片,眼神空洞茫然,目无表情地挨个看了看围在床边的众人,含混不清地唤:“阿瑾……” 楚晴心酸不已,勉强挤出个笑容走到前边轻声地答:“祖母可是忘了,大爷送二妹妹出阁,这会儿正往真定走呢。” 大长公主盯住她看了片刻,双眼闭一闭,认出她来了,“是阿瑾媳妇?” 楚晴点点头,“是。” 大长公主却不再看她,目光在众人面前扫来扫去,落在忠勇侯脸上。 忠勇侯上前俯身问道:“婶子,您找侄儿?” 大长公主阖下眼,意即是的意思,随即又睁开,吐出两个字,“分家?” 向来爹娘不在了,兄弟几人过不到一处去即可分家,可沐恩伯并无兄弟,跟谁分家? 忠勇侯只以为是听岔了,追问一句,“婶子说什么?” 大长公主“咯吱咯吱”将参片嚼了咽下去,歇了片刻又道:“分家!” 这次不但忠勇侯听清了,屋里诸人都听了个清楚明白。 大长公主再歇数息,似是用了很大力气,断断续续地道:“观月轩……挹翠斋……乐安居,还有星湖,给阿瑾。” 忠勇侯终于明白了大长公主的意思,这是让他主持分家,把沐恩伯府一分为二,从观月轩到乐安居连着星湖都分给周成瑾。 核算下来,周成瑾占了约莫六成还要多,而沐恩伯还不到四成。 原本就没有儿子跟老子分家的例,儿子又占了大半家产,有点说不过去。 忠勇侯脸上露出几分为难。 大长公主急了,脸上显出厉色,声音骤然高了,“分家!” 这一声气势逼人,忠勇侯再不敢推辞,恭声应着,“好好,侄儿明白。” 大长公主似是用脱了力,又是半晌没有听到喘气声。忠勇侯吓得冷汗一个劲儿往下淌,急忙催促太医诊脉。 太医试了试脉,长长叹口气道:“这次还能醒,下次倒未必了,该准备的准备起来吧。” 楚晴一下子懵了,紧抓着二奶奶的手,不敢置信地问:“准备什么?” 二奶奶怜悯地看看她的肚子,回身问浅碧,“叔祖母的东西都准备了吗?” 浅碧很镇静,有条有理地回答:“去年秋天就备着了,里外两身还有要带的东西,都齐全。” 楚晴终于反应过来,泪水忽地涌出来,溢了满眶。 过了许久,大长公主才缓过来,复又盯向忠勇侯,“要快!” 忠勇侯再不敢迟疑,连声回答,“行,我这几天就办。” 身后沐恩伯全副精神都在大长公主身上倒没多大反应,高氏却恨得差点咬碎了银牙,大半个府邸分出去,连星湖也没了,以后她不得憋屈死? 咬牙忍了忍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