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晓应该能回去,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楚曈自打成亲就断了往来,从没回过娘家,楚溥既不管,明氏也没多嘴去问,隐约听说好像生过一个孩子;而楚暖,挺着大肚子肯定更不方便回。 在这个乱世飘摇的关头,楚晚又是被皇上斥责回国公府发葬的,其余府邸大致都是观望,能在门口摆上祭品已经算是不错了,不能强求人家到府里来祭拜。 楚晴既然决定回复祭奠,周成瑾自然要跟着。 因楚晚是出嫁女,且要瞒着老夫人,楚家并没有大肆铺张,只在楚晚先前住的盈翠阁设了灵堂,又将外院一间闲置屋子收拾出来,布置成接待外客的所在。 楚溥楚渐等人都穿着平常的青色或灰色道袍,而楚旻却是换了正经的素服,在外院待客。 楚晴跟在明氏身后进了二门,隔着老远就看到盈翠阁门口的树枝上的白幡在秋风里飘摇,廊檐下挂着白纸糊的灯笼,上面用黑字写着大大的“奠”字。 看字迹,应该是楚晟所写。 明氏道:“旻哥儿资质平常,却被你二伯母逼得紧,读书不到三更不许歇息,旻哥儿犟劲上来,闹着不去书院。阿晟看不过眼说带旻哥儿去香山住两天散散心,被你二伯母骂了一顿,说他不安好心,看不得旻哥儿出息。” 楚晴无语。 文氏就是太要强了,非得事事出头,才把楚晚逼到四皇子府,又要求楚旻压过楚晟。岂不知,天下士子数万之众,能中举的刚过千,能考中进士才二百余人。文氏这样逼迫楚旻,别学问做不好却累垮身体。 自盈翠阁出来,楚晴转身去了宁安院,老夫人仍在睡着,楚晴便没进去,只站在厅堂跟珍珠聊了几句。 老夫人现在睡的时间长,醒的时间短,可一旦醒着就免不了闹腾,大抵就是挑三拣四,嫌茶水冷,菜品嫌或者点心的味道不好,动辄叫骂叫打的,不把宁安院上下折腾翻天不算完。 珍珠伺候老夫人年岁久了,有了一定感情尚能忍得,底下近几年刚换的小丫头却受不了,时常往大房院桂嬷嬷处走路子,渴望能换个有前程的差事。 哪里有前程,不外乎是明氏屋里。老夫人一去,国公爷就打算把爵位让给楚溥,自己安心当个田舍翁,不再过问朝事家事。如此明氏就是国公夫人,身边伺候的人要添好几个。 再就是楚晟那边,大家心里都雪亮,楚晟将来必定有出息,而且他身边就没有丫头伺候,眼看就要成亲了,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桂嬷嬷不拦着别人来求,却从不松口答应,只冷眼看着,心里早物色了几个忠心能担事的丫鬟,只等时机一到就提拔她们。 明氏嘱咐她,“我这边不缺人,多几个少几个无关紧要,阿晟那里必须得挑好的,以后四房院就是他主事,他那边起来了,至少咱这两房能互相照应……还有老夫人那头,一定要尽心尽力地伺候,别让人说嘴。” 桂嬷嬷心里透亮,伺候老夫人固然是为人儿媳的本分,另一方面却是为了楚晟,楚晟三月十五春闱,怎么也得让老夫人熬过春天,否则错过了这场又得等三年。 而只要考中进士,做官却是不急。老夫人若是不在,儿子得守孝三年,楚晟作为孙辈,只需要守孝一年。如今朝中时局不稳,等一年兴许会明朗,到时候再谋个官职也不晚。 明氏的这番打算,楚溥与楚澍心里都明白,也都认可,唯有楚渐在听到楚晟喊自己“二伯”时,总觉得有种莫可言说的苦涩。 时光如梭,转眼又是冬日,扑簌簌下过一场雪后,楚晚过了七七,丧事算是告一段落。 楚晴再没回去过,只让周成瑾捎了些祭拜之物。 顺德皇帝怒极之下杀了二皇子与谢贵妃,现在返过来不免有些悔意,尤其谢贵妃是他亲自求来的,盛宠二十多年,身边乍乍少了这个人感觉空落落的,于是对四皇子格外开恩,虽没有放出来,却也没有再加罪,仍在诏狱里关着。 三皇子在这场纷乱中表现出色,赢得全胜,却彻底失了君心。顺德皇帝怒其不念骨肉之情,借划分封地之际,将他赶到了四川。 这也正是三皇子所愿,离着京都远远的,在封地上称王称霸,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所以不顾天寒地冻很快就带着孙月娥及侧妃姨娘们离京了。 眼下得用的皇子只剩了五皇子跟六皇子,顺德皇帝没什么可选的,便将半数朝政移交给五皇子处理。 众人都觉得五皇子平常除了行商有些聪明之外,对他并没抱很大希望,没想到几桩事情处理下来,颇让人刮目相看。 冬天向来是国库紧张之时,西北守兵需要冬衣粮草,而辽东多雪,每年都会成灾,户部跟兵部常常会因为如何分配物资而扯皮较劲。 今年可好,听说辽东赈灾,京都两家商户主动提出捐赠万石粮米,五皇子为表彰他们的义举,亲自提笔写了“义商”两字赐给他们,并允诺来年可少纳两成税银。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