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氏点点头,“也好,不过世子爷可得记着,千万压着点儿火气,别吓着孩子。” 楚溥不吭声,迈着大步往外走,三个婆子紧紧地跟在后头。 上元节的夜晚,皎洁的月亮如圆盘似的挂在头顶,月光将大地映得莹白一片,如同水银般泛着银光。 桂嬷嬷与另外两个婆子一路小跑着,心里直犯嘀咕。这半夜三更地,为什么让带着剪刀来? 正如明氏所说,有什么话不能等到明天? 不多时,几人来到飘絮阁。 桂嬷嬷上前叩了门,好半天才有小丫头不耐烦地问道:“谁呀?” 桂嬷嬷耐着性子再敲,“快开门,世子爷有事找三姑娘。” “都睡了,有事明天再说吧,”小丫头打着呵欠,拖拖拉拉地走近,“半夜三更的让不让人睡觉?” 听得门闩被拉开,楚溥上前一脚将门踹开,小丫头根本来不及反应,“哎吆”一声躺在了地上。 正房里有了灯光,又有丫鬟斥道:“这闹腾什么,要把姑娘吵醒了,少不了你的板子。” 桂嬷嬷答道:“世子爷过来有事,快伺候姑娘起来穿衣裳。” 丫鬟不信,披着袄子探头出来扫了眼,果然瞧见月光下有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气势汹汹地站在院子当间,连忙道:“世子爷稍等,这就叫姑娘起来。” 少顷,东西次间的灯都亮了。楚曈鬓发凌乱,仍穿了进宫赏灯时候的衣裳,揉着眼睛出来,“爹爹,什么事情?” 楚溥朝桂嬷嬷努努嘴,“把她头发绞了。” 桂嬷嬷不敢置信,惊愕地站在原处未动。 楚溥沉声重复一遍,“拿剪刀把三姑娘的头发绞了。” 这下不但桂嬷嬷听明白了,连楚曈都从半梦半醒中彻底清醒过来,尖着嗓子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剪我头发?” 身之发肤受之父母,轻而易举动不得。 楚溥不做声,只静静地看着。 桂嬷嬷从怀里掏出剪刀,笑着劝道:“三姑娘进屋坐着吧,就着灯亮堂些。”伸手便要去扶她。 楚曈一把推开她,“滚开,谁敢动我的头发?” 那两个婆子得了指示,也围过来好生相劝,“是世子爷的吩咐,三姑娘就从了吧,好歹能留点体面。”边说着边抓住了楚曈的胳膊。 “不,滚开,我不剪!”楚曈疯了般双手胡乱挥舞着,腿也不老实,得空就朝婆子身上踹。 桂嬷嬷几次想动手,又怕剪刀伤了楚曈,迟疑着不敢剪。 楚溥见状喝道:“不剪也罢,我这就吩咐人备车连夜送到家庙去。” 楚曈立时呆住,她以前听楚溥讲过,楚家的家庙在京都西郊,养了十二三个小尼姑,常年供奉着楚家祖宗的香火。 犯了大错的女子会被送到家庙去修行一段时间,三年、五年或者更长时间,甚至一辈子都不能回府。 “为什么啊爹爹,是不是母亲说了什么?”楚曈仰脸看着楚溥,大大的杏仁眼里满是不解,又蕴了浅浅的泪花,看上去楚楚可怜。 听她又提及明氏,楚溥皱了眉冷声道:“今晚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原本打算送你到家庙养病,可念你刚回京都,还不太明白事态,先留在家里待一阵子,若是改了则罢,要仍执迷不悔,还是早点送出去好,免得一大家人都被你连累。” 楚曈眼中流露出绝望,又夹杂着迷茫,“爹爹,二皇子不好吗?等他以后……”不等她说完,桂嬷嬷已迅疾掏出条帕子塞进她嘴里。 两个婆子则利索地把楚曈的两手别在了身后,一人攥着她的手,另一人摁住她的头,桂嬷嬷操起剪刀,手起刀落,乌黑油亮的头发便掉了满地。 楚溥见头发已没了形状,示意桂嬷嬷停手,声音温和了些,“这一个月就待在飘絮阁,我会让人送些书给你读。” 西次间的楚晞被吵闹声惊醒,也穿了衣裳出来,见状,忙不迭将楚曈嘴里的帕子取出来,着急地问道:“姐姐,怎么了?她们为什么绞你的头发?” 楚曈一把抱住楚晞,泣不成声,“妹妹,咱们不该回来,待在宁夏多好啊,爹爹从来不对咱们发脾气,娘亲也天天开开心心的,可回到这个家,一切都变了。娘不能跟咱们一桌吃饭,也不能随意走动……娘身子不好,爹十天半个月也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