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渴得厉害,见到薛县丞到了茶水出来,必然会忍不住的把嘴伸进茶杯里喝上几口。倘若是寻常人,鹦鹉用过的杯子必然不会再碰,可薛县丞却全然拿鹦鹉当孩子养,想必不会计较这个,说不得还要顺嘴喝了一口。 谢晚春站起身来,模拟着从床便走到桌边,随意拿起茶壶和茶杯到了杯水,然后用指尖轻轻的碰了碰茶水,慢条斯理的道:“这么想来,凶手很可能便是在鹦鹉的鸟喙上涂了一层毒.药,不仅事先给鹦鹉喂了解药,更是提前清空了鹦鹉的水盒子,故意渴着它。” “所以,现在只要确定,昨夜谁把鹦鹉的水盒清空,大概就能确定谁是凶手了。” 谢晚春和王恒之两人此时倒也生出几分心有灵犀的愉悦感来,他们互视了一眼后,眼中都不由得显出微微的笑意来。因为薛府上下正由锦衣卫守着,也不怕凶手连夜逃了,谢晚春和王恒之也就只是找了个锦衣卫过来把两人的推测说了一遍,让他转达给靖平侯陆平川,好好查一查薛府上的三个仆人。 如此这般也算是事了,谢晚春和王恒之两人总算是可以稍稍放心些了。 因着夫妻两个在外人面前不好直接分房睡,王恒之只得自力更生的把临窗的木榻拉了上来,然后又抬了一条薄被来,倒也勉强可以歇下。 等王恒之折腾完了,那头刚刚沐浴过了的谢晚春只着一身单薄的寝衣,把捂手的白玉镂空小暖炉丢过去:“夜里凉,你捂着点吧。” 王恒之接过暖炉,只觉得掌中温暖,点了点头,不过仍旧是为着“非礼勿视”微微侧开头。 谢晚春见状却越发想要捉弄他,眼珠子一转,重又笑盈盈的凑上来,伸出手把那碟子“黄玫瑰”递过去,催他道:“还剩下一个,你吃了吧?”她语声一顿,声音轻而柔,好似情丝无声无息、丝丝缕缕的绕着,叫人心痒痒的,“这可是,我的一片心意呢。” 大概,天底下也只有谢晚春能拿着一碟子南瓜面做的小点心,一派自然、理直气壮的称作是自己的“心意”。 王恒之差点的噎到,面上虽然依旧沉静如旧,可耳尖却不知不觉染了一抹红。他抬眸瞪了谢晚春一眼,并未再说什么,自顾自的出门去沐浴了。 谢晚春唇边也不觉弯了弯,她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外头的夜空,低了头轻轻自语道:“这用鸟下毒的法子倒是挺好的,更何况这只鸟还是薛县丞的心头宝。只是不知这法子是不是他想出来的......” 夜里的月光轻薄且微凉犹如冰屑一般纷纷落下,寒风轻柔且无声的在纱窗便掠过,屋内摆着的那盆玉簪花叶娇嫩,香远益清。谢晚春轻之又轻的声音便好似尘埃,静悄悄的被夜风吹过,被幽香掩去。 窗外依旧是月明风清,花树摇曳的一夜。 ****** 陆平川那头自是很快就接到了传过来的话,他并没有犹豫,直接令人把刘叔、王妈几个仆人看牢了,再把这些人的家底来历从头查一遍。只是,等到锦衣卫的人都走了,陆平川独自坐在房中,心里却又忍不住想起适才在厨房看见的场景。 同样的话,同样的吻,甚至是同样的“黄玫瑰”,他都曾经见过。 他十四岁时被谢池春从宋天河手里救下后便跟了谢池春,开始时不过是边上做些侍卫或是侍从的活计罢了,因此也见多了谢池春与宋天河两人之间你来我往的情.事。 记得那是冬日里的一个寒夜,当时宋天河与谢池春正在西南“平叛”。夜色已深,谢池春裹了一条镶着红狐狸毛的披风,特意去看宋天河帐中探他,后头跟着的陆平川替她领着红木食盒,里头装着一碗谢池春亲手做的汤圆。 宋天河只当她是来送夜宵的,依旧头也不抬的看着战报,只是口上温声交代了一句:“夜凉,你把东西搁下,早些回去歇息吧。” 谢池春却脱下披风,笑盈盈的坐到宋天河的膝盖上,轻抬黛眉,微扬的菱唇上勾出一抹淡笑:“我做的汤团特别甜呢,你来尝尝吧?” 营帐里晕晕的灯光下面,谢池春仰起的面庞好似怦然绽开的白昙,幽香脉脉,美不胜收,开在所有人的心尖,令人心醉。 谢池春恍若未觉的伸手从陆平川手上的食盒里端出那碗南瓜汤圆,用汤匙舀起一颗,咬了一半后吻住宋天河的唇,将那另一半喂到宋天河的嘴里。 半响,两人方才分开,谢池春粉面染霞,红唇如朱,乌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宋天河,嘴里却还是不肯服输的,看着他笑问道:“这是甜心的,很甜对不对?”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