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温柔而又内敛,脾气好到连家里两只猫都感觉不到半点威胁和敌意。 他知道自己看不见,所以不会轻易碰任何危险东西,只是为了不让凌粟担心。 他从来不会离凌粟很远,从来不会让凌粟生出一点担心。 他偶尔会撒娇,每天都端着一张严肃脸黏黏糊糊。 那是凌粟贺砚回。 他不可能消失。 在贺砚回离开日夜里,凌粟每每想起就在害怕。贺砚回忘过一次,凌粟怕他再忘一次。 一语成谶。 “我一直是这么叫你。”凌粟声音有些把持不住颤抖,他双手都缩进了口袋里,接着里头一点残存温度让自己努力站住。 贺砚回垂着眼睛似乎是迟疑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抿着唇道:“以后改了。” 他扶着旁边小桌子坐下,指了指自己对面座位:“坐吧。” 凌粟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看着他。 贺砚回看着这个人用力咬着牙,但眼眶却在慢慢变红样子总觉得有些没由来心慌。 这样感觉让他原本就糟糕透顶心情变得愈发差,他微微蹙了蹙眉头,挪开了视线。 “有什么事坐下来说吧。”他面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甚至有些漠然不关心,靠在圈椅扶手里,只留给凌粟一个淡漠背影,“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贺砚回不冷漠,但向来是淡淡。凌粟之前总笑他对外像一只时刻提防警惕着炸毛小刺猬,半点好脸色也不给其他人。 而现在,凌粟对于他来说也变成了这些“其他人”。 凌粟闭着眼睛,站在原地努力等自己这一阵颤抖过去。 这不是他贺砚回,他还没到可以软弱时候。 凌粟张开眼睛,带着微红眼眶慢慢走向玻璃窗边小茶几。 ———————————————— 贺砚回在他坐下来一刹那就躲开了眼神。 对面人卷翘柔软头发总是让他一阵阵晃神,这样分心不该属于自己。贺砚回强迫自己看着窗外经过工人精心修剪树枝,淡淡开口:“早先因为一些意外我忘了大半事情,期间诸多打扰,多谢你 照顾。” 凌粟看着他,也只是还问:“你眼睛,好了?” “还在恢复。”贺砚回长腿架着,十指相交放在膝盖上样子像极了他爷爷,那种强大压迫感让凌粟再一次感觉到了头疼,“但不严重了,承蒙关心。” 凌粟敷衍地点了点头:“嗯。” “我听说,在我”贺砚回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挥了挥手做了个过去手势,“那段时间里,我和你。” “结婚了。”凌粟垂着眼睛看着桌上一小盆植物,淡然地帮贺砚回补充完了一整句话。 贺砚回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贺砚回因为车祸,身上还有些没有愈合硬伤。他自己逞强才提前下了床,现在在椅子上明显也坐得不是很舒服。 他皱着眉头换了个姿势,单手撑在一旁扶手上。 这其实都是贺砚回一直有小动作,每一个动作都还是凌粟最熟悉样子。 只不过往常,他架着腿时候腿上就会立刻跳上两只猫,在扶手上撑着脑袋时候,往往都会带着笑看向凌粟方向。 有时候他们会交换一个黏黏糊糊吻,有时候凌粟会笑着嫌弃贺砚回怎么老大一个人还这么肉麻。 但凌粟从没有想过,他们有一天会这样,隔着一张直径不到一米小圆桌,安静而漠然地坐在两端,像谈论着今天天气一样讨论他们是不是有结过婚。 凌粟知道这时候流程一般该是他开始哭,告诉贺砚回我怀孕了,我有宝宝了,我们那么相爱过你不可以抛弃我。 但是凌粟垂着眼睛,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总觉得自己在面对是一个陌生人。 他脊背勉强支撑着,手抓着自己衣角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至于那么落魄。 “那段时间多有打扰。”贺砚回终于看厌了窗外看上树枝,转回过眼睛来,偶然抬起了眼在看到对面人越来越差脸色时候,却突然忘了自己下一句该说什么。 对面人低着头时候,脖颈上突出来清晰骨节形状看上去楚楚可怜。 贺砚回皱起了眉头。 这个人太娇弱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