荨娘想不通的事情原因其实非常简单。 其一,二娘子进门时,重韫不过是个垂髫小童,一个孩子说的话,怎么可能有什么分量?其二,二娘子与丈夫的感情十分之好。重韫二哥与二娘子当年的这段情,曾经成为临安街头巷尾的美谈。重韫哪怕看出了什么,又怎么忍心告诉自家哥哥? 荨娘看不透这妖怪的作为,心中担心未来婆母的“安危”,便决定在重家多留上两天,等看清楚这妖怪的为人后才离开。 当天荨娘跟随二娘子回了重家在清河坊边上的宅子,被安排在二娘子的院中住下了。 荨娘起先不知道这不是重家在钱塘江边上的祖宅,隔天还在宅子里悄悄遛了一圈,想要找到在重韫识海里看到的屋子。她遛到花园时,正逢月出东山,一轮冰盘高高地挂在天上,清辉洒遍大地。 荨娘忽然想起自己脚上的那条红线来。 虽然无法通过红线得知道长的去向,但是她至少能够通过红线的走向判断出重韫此刻所在的方向。 荨娘顿了顿足,指尖引了一抹月光弹到脚踝上,便见一条银红色的丝线从脚下蜿蜒而出,细辩方向,这红线走向指向的是西南。 西南方向?道长会在哪里? 荨娘正支颐斟酌着,忽见地上一道细长的影子。 她吓了一跳,赶紧收了红线转过身,只见二娘子站在她身后的一丛芭蕉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荨娘定了定神,道:“二娘子。” 二娘子微微一笑,眼角斜挑,素净的妆容里竟然透露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妖冶来。她抬手扶了扶头上的琉璃簪,道:“我不是那等爱拐弯抹角的性子,就直说了。我知道你是什么,你也应该看出我是什么了吧?” 荨娘被她笑得浑身发毛,只觉得怪阴森的。她强自镇定道:“你是妖。” 二娘子道:“以前是。但我现在只是重家的二儿媳。” 一句话,挑明了自己所有的动机与心意。 荨娘稍稍松了口气,道:“既然这样,我懂了。我现在就走,你……你好好照顾重老夫人。” “我自然会照顾好自家婆母。” 二娘子的眼神逼过来,明明看上去很温和,却让荨娘平白产生了一种无所遁形的胁迫感。荨娘与她对视良久,终于下定决心问道:“听说重老夫人有一位溺水而死的儿子,你知道……你知道他……他其实没死吗?” 二娘子的脸上好似上了一层浓厚的铅粉,忽然间变得惨无人色。她语结道:“你说什么?三哥儿没死?” 荨娘低声自语了一句:“原来你不知道啊。” 这是不是表示,道长从来没回过家?他的心结就那么重吗?愧疚和悔恨已经累积到让他连回家看一眼都不敢吗? 荨娘想着便觉得心疼。因此看着二娘子的脸,便觉得她有些面目可憎了。若不是她自私地杀了钱塘君的孩子,道长何至于为了保护她和未出世的小侄子而假冒自己是凶手? 而她在听闻道长未死后,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欣喜,而是惊恐?为什么会惊恐?是怕有一天自己做过的事终会暴露于人前吗? 二娘子的脸色几度变幻,好一会才回复平静。她紧紧地盯住荨娘,道:“三哥儿现在在哪里?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荨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