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赵勋当先下车,又站在车下朝她伸出手来,顾若离笑着扶着他的手跳下了车,赵勋的手顿了顿缓缓松开,走在前面。 顾若离跟在他后面,发现车停在一个酒楼正门口,她戴上帷帽,随着他进门,楼里客人都涌在窗口看焰火,气氛炽烈,倒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进去。 他们从正门口上楼,沿着走廊走了半圈,进了一间雅间,却并没有坐下,而是开了雅间的隔门,绕道后面悬空的楼梯,下去……出了后院,巷子里停了一辆添黑漆的马车…… 全程,顾若离一句话未说,直到上车后马车再次动起来,她才吁出口气。 “害怕?”赵勋看着她,很显然,她一早就知道他不是带她来看焰火的。 顾若离摇头:“不害怕,就是有点紧张。” 这份紧张来自于她马上就要见到那位生病的贵人,来自于,她离顾家灭门的真相更近了一步。 外面鞭炮阵阵,焰火照亮了半城的夜,顾若离静静坐着,垂着眼眸。 赵勋靠坐在对面,含笑打量着她,她说她很紧张,可是此刻她眼眸中所流露的可不是是紧张,而是期待…… 在期待什么呢? 他想到了吴孝之告诉他的话,说她离开庆阳那天曾和几个盲流发生过争执,也就在那天,她和霍繁篓认识的。 也就是说,他们二人根本不是兄妹,且,她也根本不姓霍。 还真是有趣,没想到小丫头藏了这么多的秘密。 那么,她的那份纯良,也是有意展露给他的看的? 她的真面目又是什么? 念头划过,赵勋扬眉笑道:“此事了,霍姑娘有何打算?” “还不知道。”她回道,“霍繁篓说想在京城开医馆,我觉得也不是不可以。” 开医馆吗?赵勋颔首道:“倒是不错,以你的医术,定会有所发展。” 顾若离笑了笑,故作轻松的朝他道:“借你吉言。” 两人皆笑了起来。 马车略停了停,又颠簸了一下,四周突然就安静下来,只剩下车轮吱吱的响着…… “将军。”有人贴着马车压着声音道,“一切都依着您的吩咐,安排妥当。” 赵勋嗯了一声,车又走了一刻钟。 顾若离手心出了冷汗,悄无声息的在衣角上擦了擦,又若无其事的板坐着。 “到了。”车停下,赵勋看着她,“别紧张,有我在。” 顾若离一愣看着他,随即笑了起来。 “走吧。”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好像认定这样能让她轻松点似的,“稍后你只管做自己的事,其他的一概与你无关。” 顾若离应是,跟着他下了车。 外面稀稀拉拉的点着几盏灯笼,没有人迎接,没有人出入,只有一间原应该金碧辉煌的院落,寂寥的矗立着。 “走。”赵勋走在前头,进了院子,院子里很暗但弥漫着阵阵菊香,令人神清舒爽。 有人影一瘸一拐的过来,尽管身体不便可脚步轻的如同一只猫,静悄悄的停在门口,朝他们弓腰行了礼:“七爷,这里请!”始终不曾抬头。 顾若离却在看他,他虽穿的很普通,样子也没什么特别,可是气质和神态,却和昨天迎接赵勋的汪道全很相仿。 他们到底在什么地方? 顾若离看了眼身后,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远处依旧绽放的烟火,和依稀可辩的鼎沸,显得此处越发的遗世独立,寥落静谧。 “主子就在里面。”穿过重重帷幔,那人拐着在一片晕着薄荷香的房外停下来,打了帘子,“七爷请!” 赵勋跨进门,顾若离顿了顿随着进去。 “远山!”房间里点着一盏幽暗的宫灯,有妇人的声音迫切的传了出来,“远山,是你来了吗。” 赵勋嗯了一声,回道:“伯母,是我。” “你来了我就放心了。”妇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你还好吗,快来让伯母看看。” 赵勋走过去,在桌边停下来,随即自暗影中走出来一位妇人。 顾若离看的眼前一亮。 妇人年纪约莫五十左右的样子,容长脸,虽眼角横着皱纹,可眉眼依旧难掩精致和风韵,以及举手投足甚至于说话时端庄和娴雅,令人忍不住眼前一亮,不敢亵渎。 “我很好。”赵勋回了,妇人目光慈爱的看着他,笑着道,“高了,黑了。都说那边艰苦,真是委屈你了。” 赵勋笑了笑。 “快随我来。”妇人微笑道,“他正念着你呢,等会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