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时,万河来禀,“沈知府带着沈常公子和一位姑娘前来负荆请罪。” 朱至正查看朱允炆的功课,朱允炆并不知今天第一天有人就犯下大罪,听着负荆请罪四个字,好奇的望向朱至。 朱至并不意外,点了点头道:“让他们进来。” 话说着,视线依然落在朱允炆的功课上,朱至是让朱允炆写写北平,让他观察观察北平。但朱允炆眼中的北平,朱至读来只觉得乏味。 “你眼中的北平就是一个无趣的城?”朱至合上文章后,这才问起朱允炆。 无趣两个字其实也让朱允炆一愣,随后反问一句,“城还能有趣的吗?” 得,姐弟二人大眼瞪小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对方那副不怎么想说话的样儿。 好在沈彬三人已经进来,而且直接跪下道:“下官家教不严,教侄不善,特向公主请罪。” 沈彬一跪下,沈常和身边那位十七八岁的姑娘也跟着跪下,叩首与朱至请罪。 朱至手里拿着朱允炆的文章,不紧不慢的道:“沈彬,你我相识多少年了?” “八年。”沈彬如何能不记得这时间。从遇上朱至开始,他们家才一步步从商入仕。想他自荐于东宫多少年了,他就盼着能有人给他一个出头的机会。 可是,朱元璋轻视商人,厌恶甚至憎恨商人,根本不给他半点机会。 自随朱至左右,一开始沈彬只是想机讨好太子朱标,没有想到朱至不仅让沈家赚更多的钱,甚至更让他一步一步出头。参加科举,再到出仕为官,也让他成为天下商人的标杆。 “八年的时间,我知道你有多不容易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我也知道你有多爱惜羽毛,可是,你再爱惜,如果你身边的人不懂得这个道理,你的努力都有可能付之东流。”朱至起身,并没有将沈彬叫起。 沈彬低下头道:“下官明白。” “你我共事多年,我是真喜欢你的分寸,也欣赏你的能力,所以我不希望你的一身本事被人所毁。但是,你要明白,我也是有敌人的,连我都约束自身,不敢肆意行事,更是小心谨慎,生怕自己说错话,你不怕吗?”朱至并不是只一味苛责于人的,恰恰相反,她对自己要求更严格。 纵然沈彬比泰定帝年长,然而在朱至面前,沈彬却清楚的知道这一位的厉害,更明白朱至对自身约束之严格。 故,沈彬如实答道:“下官怕。” 朱至欺身相近,目光灼灼的道:“怕,更应该懂得绝不能授人以柄。但是,你并不能做到。他这样一个毫无分寸,甚至狂妄无比的人你也敢放出来,你果真觉得你们沈家经得起折腾,不怕别人的针对?” 沈彬连忙解释道:“下官明白,下官一直都清楚沈家能有这等财富,皆因陛下与公主庇护,否则沈家早已不复存焉。” “可是,你懂的道理,显然你们家多了去的人不懂。有功于朝廷,朝廷没了沈家转不动?”朱至将沈常今日的言外之意说出来,惊得沈彬俯首在地,“公主恕息,小儿口出狂言,下官一定严加管教。” 朱至打量着沈彬,却并非只看沈彬而已,视线落在沈常和一旁的姑娘身上,朱至终是拍拍沈彬的肩道:“起来说话。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有数,正因如此,我没有立刻让人出面将你们家的任何人扣下。可是,沈彬,你我都清楚的懂得一个道理,与人交往的过程中,若有一方失了分寸,极有可能造就关系的崩裂。大明,并不是非沈家不可。” 此话落下,沈彬一颤,他哪里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八年的时间,真以为朱至生财有道只是虚言吗? 人人都觉得,朱至是靠着沈彬才能将生意做大,唯有沈彬比谁都清楚,朱至做的生意,有他没有他,都能做大。 朱至愿意带上沈彬一起玩,何尝不是给沈彬予机会。因而沈彬从来对朱至都是心存感激的。而朱至对他一向也是委以重任。 沈家搭上朱至,这些年的资产翻了几倍,旁人不知,沈彬心里最是清楚。 可是,沈彬更知道,但凡关乎国家民生的大头生意,几乎都已经被朱至握在了手里。也就是说,整个天下的商人,没有哪一个敢轻易跟朱至抗衡,否则迎接他们的结果只有一个-灭亡! 沈常啊,沈常啊,他到底是从哪里听了几句屁话,竟然敢在朱至面前大放厥词。 “公主,请公主再给沈家一个机会,沈家往后必然约束自身,自此再也不会落人于柄。”沈彬也是明白的,朱至愿意给他机会,也正是因为愿意,他才有机会带人上门赔罪。 “人,你带回去吧。我不希望他再出现在我面前。”朱至点点头,她又不是一心要找沈家的麻烦,可是,有些事沈家该预防了,朱至更严厉的道:“我对合作对象是有要求的,我必须确保,他不会毁了我辛苦创造的局面。如果连这一点都无法保证,我想,我不需要再跟你们谈合作。” 沈彬岂不知,立刻应下道:“是。” 动了动唇,沈彬还想再说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