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便就着那杯水洗了洗手。 洗毕,他弹了弹手上的水珠,慢条斯理的冲皇帝说:“皇上,外头的人不干净,您是万金之躯,就算是要宠幸人也得仔细着点挑。” 此刻的皇帝哪还有半句反驳的话,一颗心早就被吓破了胆,虽然他本性残暴,但并不等于他不怕死,他面色惨白,趴在地上,抱住头,嗡嗡道:“丞相教训的是。” 南宫瑾径自离开了清凉殿,心情烦闷。 身后的随从再不敢多说一句,只远远的跟着。 他想着心事,走的也不快,其实他现在留在周国确实没有太大意义,周国皇嗣单薄,如今福王称帝一人独大,他是个昏庸无能贪图享乐之辈,留着他在周国为王,根本无需旁人从中动手脚,只他一人恐怕就有覆灭一个王朝的本事。 而南宫该替金国从周国得到的好处已然得到了,几座富裕的城池,珠宝马匹,还有年年贡岁。 他的大金如今也没有能力吞并周国,这就像是一个常年饥一顿饱一顿的饿汉,经年累月伤了胃,如今再是丰盛的餐宴也只会成为负担,如今的周国,就算他现在吞了,他也会面临消化不良的难堪。反而可能会引起陈国的注意,引来祸水。而一直以来在金国边境打秋风的各个小国小部落,肯定又会趁火打劫。 因此,对南宫来说,如今迫在眉睫的要务就是回金国,稳定人心,重整朝纲,至于周国,内忧外患,就由着它自生自灭吧。有了这块肥肉牵制住陈国,金国也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 但是他不能走,他在等一个人,即便他苦寻无果,得到消息也是她已经死了。但他深信,她没死,只要他还在原地,她迟早会找来。 正胡思乱想之际,隐隐耳边传来哭泣之声,南宫瑾蹙了眉头,见前方不远处的回廊桥上正站着一个宫装女子。 南宫瑾也没瞧清她的脸,心知是后宫妃嫔,正要避开,那女子也看到了他,突然高声叫住了他,嗓音沙哑,尾音仍在发颤,应该是哭了许久。 南宫瑾顿了顿,终究站住了,却也没主动靠近,那女子却小跑着走了过来。 离的近了,南宫瑾才看清是孙蓁。 自从福王登基后,没多久就封了孙蓁为贵妃,迎进了皇宫。 对此,南宫瑾是没有异议的,虽然之前他曾当着文武大臣的面跟贞和帝请旨赐婚。因此当福王横刀夺爱,强娶臣妻,许多不明情况的大臣,对南宫还是深表同情的,而福王对南宫瑾另眼相待何尝没有这层原因呢,连女人都能割舍,那这个臣子对君王确实是发自肺腑的忠心啊。 福王也不知哪来的自信,他就是觉得南宫瑾对他忠心耿耿,而且还非常的尊敬。(至少在他方才被打之前一直是这么觉得的。) 孙蓁上前尚未开口,南宫瑾面上便带了几分不耐烦,说:“贵妃娘娘贸然叫住本官所为何事?” 孙蓁面上一白,眼角犹带泪痕,欲言又止。 南宫瑾不耐,提步就要走。 孙蓁终于问出声,“永宁公主可有消息了?” 南宫瑾眉头拧的更深,一挥衣袖,大步离去。 孙蓁哀哀的看着他的背影,不觉悲从中来,泪水洒满一脸,这大概就是命吧,不管她如何挣扎终究是嫁不了她心爱的人,为了家族,她不能痛快一死,只能活,苟延残喘的活。 宫女瞧见了,忙递了帕子,劝道:“娘娘,快别哭了,若是叫皇上瞧见了,又得大发雷霆了。” 是夜,南宫瑾同往日一样,埋首案上,阅览千里加急送来的奏章,虽然这些日子以来他都有安排,将身边的能人都调回了金国,协同处理政事,但臣子毕竟是臣子,再有通天的本事,许多大事还得由一国之主亲自定夺。而与这些奏章一起被送过来的必然有一封王泰鸿亲笔书写的陈情书,催促其尽快返朝,主持大局。只是今日略有不同,没了王泰鸿的陈情书,反多了封拓跋太后的亲笔信,南宫瑾看完,脸色有些难看,又看了眼站在下首的乌丸猛,脸色更难看了。 乌丸猛等了许久不见南宫瑾问话只得先开口,“主子……”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