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养一年多,怎么都成形了。 但,这句话一问出口,三娘子却是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余安的回答。 堂屋内,自鸣钟的摆动声“滴答”作响,三娘子见余安依旧保持着垂目弓背的姿势,一双手交叉相握自然的垂在胸腹前,明是恭敬,实则退避。当下就心中有数的又笑道,“叨扰了余管事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劳烦你跑这一趟,辛苦了。”三娘子说着就伸手递上了那袋碎银子。 对余安,三娘子即便不熟,可从陆承廷的态度中,她便多少清楚了余安此人在陆承廷心中的分量。 这个人,能替陆承廷打点大半个山头的田庄,能替陆承廷跑腿来给她送银票,这大半夜的又能这样直入桃花坞,他,必定是陆承廷极为信任的心腹。 所以。三娘子方才的那一声致谢中,少了一点趾高气昂,多了一点自谦平和,听着便令人格外舒耳。 但,余安并没有接过三娘子手中的锦袋,反而突然开口问了她一句道,“夫人知道双龙争鼎的故事吗?” 三娘子一愣,柳眉微扬,“余管事说的是太皇太祖时,太子爷赵迎和宗亲王赵阔争夺皇位一事?” 太皇太祖赵琛是大周开国的第二个皇帝,当年太子爷和宗亲王争夺皇位两败俱伤的宫闱秘史如今早已是家喻户晓的史书之载了。 “正是。”余安笑着点了点头,“夫人博学广识,在下佩服。” 三娘子嘴角一抽。觉得余安这个马屁拍的实在有点狗腿,只能硬着头皮道,“余管事太客气了。” 可忽然,余安双眸微敛,沉了声正色道,“当年太子爷赵迎嫡长皆占,可偏偏性子绵柔身体羸弱,从小到大都是个病秧子。但宗亲王赵阔却身强体壮英勇神武,十岁赤膊猎熊,十二岁冲锋杀敌,十七岁的时候已是战功累累名动天下的少年精将了。可是,朝夕之间,兄弟反目。太子爷暴戾凶残惊传九州,宗亲王断手断脚被弃坟岗,宫闱轶事,外面的人永远看的都是一个热闹,但对于真正经历了的人来说,可能就是致命的一击。” 史书上,关于隆兴年间“双龙争鼎”的记载不过寥寥数语,可坊间有传,当年,太皇太祖亲迎破阵杀敌击退鞑靼蛮兵的宗亲王归都回宫,行宫酒宴上,太祖极为高兴,酣醉之际,竟拉着前来敬酒的宗亲王的手说了一句——“吾儿甚怜,空有帝王命,却无兄长身。” 君露心意,杀祸骤至,英才陨落,满门皆斩。 而更令人悲叹的是,当年,太祖薨逝太子赵迎登基为帝不到一年,就沉疴缠身药石无医一命呜呼了。 弹指一挥间,双龙俱毁,举国唏嘘,其实,这真的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好典故。 但是…… 三娘子目光沉碎。糅着暗惊和深疑,故作镇定的看着眼前面色无波的余安,问道,“外头更深露重的,余管事却挑了这么一个凄凄惨惨的宫闱故事,莫非是想教我什么道理吗?” 她不觉得,自己和余安的关系有亲近到可以在接近子夜时分这般天南地北的畅所欲言。三娘子觉得,余安的话,就是一个明晃晃的隐喻,太子赵迎指的就是世子爷,而宗亲王赵阔指的就是陆承廷。 可是,为什么呢? 其实,余安的话不难懂。他心迹表露的十分明显,这“双龙争鼎”的故事也用的格外的直白刻意,但这份心思,三娘子却猜不透了。 “小生当年不过是淮阳县的一介布衣书生,小生应考出县的几天后,淮阳突发时疫,一夜之间,尸横遍野,饿殍满道,万余口人的山城大县,最后活着跑出来的不过才百余人。小生是中途得知了消息折身返回的,可是却终究只来得及见了双亲最后一面。”余安说这番话的时候,眼底终于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哀思悲悯之色,“书文有云,百无一用是书生,小生以前听闻,不过一笑了之,可当时,却顿悟其深意。” “是二爷救了余管事?”自古卖命之交,皆拿命换来。余安絮絮叨叨的追溯着过往,当故事过半后,就一点儿也不难猜了。 余安笑着点了点头,“当时我焚烧了双亲尸首,却不幸感染了时疫,若非二爷搭救,只怕我这条贱命早已去了地府轮回再业了。只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双亲皆亡,余家孤门,小生,总是还想要过完这一世的。” “二爷是个面冷心慈的,这也是余管事你的造化。”三娘子跟着淡淡的笑了笑,因为同样不知道余安说这番话的目的,所以她聪明的只是附和,却并不赘言心中疑念。 “二爷有孤煞之命,克人克己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