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子稳稳的答了一句,再迈步,心中彷徨依旧,可脚下却坚定沉着了起来。 女子出嫁视为再生,任何一条路都是难的,可陆承廷不是沈初平,她不能将两者混为一谈。 想到那日在蕙妃娘娘寝宫后院的那一幕,三娘子忽然间就笃定了起来。其实,她和陆承廷很像,这一场亲事。也是各得所需,既“利”字当头,那她就有了能在侯府安身立命的筹码。 这样一思忖,三娘子顿觉轻快了一些。 本来,这条路就是她处心积虑自己选的,而现在箭在弦上,那么无论如何,她都只能走下去…… ----------------------------------------------------- 喜轿一路从青竹胡同颠到侯府,耗时倒并没有三娘子以为的那么久。 她是新人,盖着盖头,能看到的仅就是低头那一片而已。自下了轿,每走一步,她都必借由一旁的喜娘引导的。跨槛,过门,穿径,入堂……喜娘细心的一一唱吟,三娘子垂首谨慎的迈步。 终于,小小的视线所及之处,有人伸手将大红绸缎递给了她。一切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三娘子掌心微潮,抓了两次才将那一抹艳红紧紧的拽在了手中。 吉祥喜绸,他牵着一端。她拉着另一端,他走,她也走,他停,她也停。 “一拜天地!” 举目唯亲——三娘子在心中默念。 “二拜高堂!” 慈孝唯福——三娘子继续默念。 “送入洞房!” ……三娘子词穷了。 之前一路陪伴而来的喜娘早已没了去向,她不知是被谁虚扶着带进了“洞房”,手中的红绸也已经被人取走了,当下她两手空空,有些无措。 可就在这时,三娘子忽觉眼前一亮,一切豁然开朗。 视线中。陆承廷手执喜秤,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而那目光如煨了火一般,烫得她脸颊直发热。 三娘子下意识就扭过了头,正好迎上了端着合卺酒上前的喜婆子。 甘酒绕嗓入喉,三娘子不停的眨着眼,瞳仁里透着的幽光全是不自在的紧张。 那男子独有的刚烈气息近在咫尺,浓得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团团围住一般,让她忽然感觉到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 并非是第一次见,也并非是第一次挨得这么近,明明之前全无异样。怎得今日她就各种局促不安起来! 同样的眼,同样的唇,三娘子知道他长的俊逸非凡,可今日的陆承廷,凛冽中带着一点风流,沉毅中又带着一丝闲然,那一袭修身的喜服长袍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容光泛发,沉沉的墨色更是衬得他面冠如玉,少了如石般的刚毅之姿,多了翩翩儒雅的书卷之气。 当真是风流俊俏男儿郎,姿容既好世无双的。 三娘子感觉自己手心潮的厉害,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强迫喊着——镇定!镇定! 可是偏偏那缭绕在她鼻间的气息让她完全不能冷静下来。她知道这并非害怕,而是紧张。 她本以为新婚初夜她完全可以凭着上一世的经验应对自如的,可是,陆承廷带给她的感觉和当年沈初平的竟完全不一样! 面前的男子有一种张力,似一张密孔的丝网从三娘子的头顶将她紧紧的笼住了一般,让她即便刻意忽视也躲不过他目光的钳制。 屋里分明还站着喜婆子和伺候的丫鬟,可是三娘子只觉得脑子嗡嗡的,除了自己如鼓一般的心跳,剩下的全是他均匀缓慢的呼吸声,一下,一下,仿佛一株株软湿的藤蔓一样缠绕住了她的全身,让她动弹不得。 “我现在去前院迎酒。”就在三娘子浑浑噩噩的被喜婆子指引着和陆承廷喝了合卺酒、压了红喜被、吃了生莲枣以后,陆承廷说话了,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算是在交代自己的行踪。 这一句话,似打破了缭绕在三娘子身边的无形禁锢,让她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 屋里,喜婆子已经带着几个丫鬟笑眯眯的退了出去,三娘子飞快的扫了一眼,见陆承廷正要起身,她眼明手快的就拉住了他的袖口。 陆承廷的视线看了过来。一脸的不解。 “那个……能不能把我的丫鬟找来,或者妈妈也行,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