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冬云没办成,她后来一定是又寻了个丫头帮她做事。所以薛含玉方才真是唱作俱佳。 那人偶藏得其实很隐蔽,压在褥子的最下面一层,而且上头还有枕头垫着,寻常是发现不了的。若非昨晚的巧合,这人偶恐怕要一直待在他们的枕下。也亏得眼下是秋天,否则等再冷一些,褥子铺得更厚时,哪怕拿开枕头也发现不了了。 这种事必须交给负责铺床叠被的丫头去做,否则整理被褥时必定要被发现的。楚明昭沉容道:“把另一个丫头夏蓉叫来。” 天色黑下来后,夜风里的寒气便越加尖锐。 裴语跪在祖宗神龛前,望着眼前一排牌位跟灯檠,身子发僵得更厉害。 供案上忽明忽暗的长明灯的光线极其晻暗,被不知从哪里透进来的阴风吹得摇曳不住,投映出一道道诡谲飘忽的光影,显得格外阴森。 裴语在这里跪了一天一夜,双膝已然没了知觉,却因为背后有丫头盯着,不敢坐下来休息。 正此时,忽闻外头的守卫纷纷口呼“世子”,她心头一震,惊喜转身:“二哥,我可以起来了是吧?” 裴玑挥退众人,示意她可以坐到蒲团上歇息一下。 裴语如蒙大赦,激动得眼圈泛红。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坐过了,如今几乎是身子一偏就直接跌坐在了蒲团上面。 “我是来告诉你,你今晚可以回府了。” 裴语长长松了口气,几乎喜极而泣,正要申谢,便听裴玑继续道:“但是明天你还要接着跪。往后的七日内,你每日辰时来这里跪着,酉时回府。我照样派人看管,你休要偷懒。” 裴语脸上的笑一僵,一口气憋在喉咙眼里,忽然有些恼了:“你已经罚我跪了一天一夜了,难道还不够么?难道非要废了我的腿你才敢甘休么?你口口声声说我勾结外人,可你为了替你媳妇出气就这样苛罚你妹妹,你这样难道就是对的么?!” 裴玑神色冷淡地望着她,等她说罢才道:“你说再多也还是要领罚。我明日会使人准时接你来宗庙。”言讫,转身便要走。 裴语攥着手,眼泪一下子冒了上来,冲着他的背影嘶声大喊道:“我要是有个好歹,父王回来定不会饶了你的!”母亲跟她说裴玑再是如何愤怒也不可能把她怎样的,她毕竟是父王的亲女,将来唯一的公主。 裴玑哂笑一声,回头道:“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纵然你的腿真的跪废了,父王也不会把我如何的。因为,在父王眼中,我的用处比你大得多。” 裴语一怔。 裴玑缓缓踱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神容平静,一双眼眸却深渊一样望不见底:“你还看不清楚么?在这个家里,价值决定地位。你知道父王为什么总是偏袒我么?因为我对他最有用。你的确是父王唯一的女儿,但那又如何呢?你对他的霸业几乎毫无裨益。诚然,你是未来的公主,但做驸马是无甚前程可言的,你去问问那些有心上进的子弟,有几个乐意做驸马的,所以你连联姻的价值也微乎其微。亦且,你怎知你就会是父王唯一的女儿呢,父王将来或许还会有子女降生的。” 裴语抬头对上他沉静如水的目光,忽然往后一跌,只觉一股寒气顺着脊梁骨往上窜。他怎么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从前从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她只是被林氏教导着要跟郭氏母子打好关系。后来裴玑回来,她也还是只当裴琰是兄长。她性子虽不至于骄纵,但因为是府中唯一的姑娘,总还是有些优越感的。眼下被裴玑这么一说,她忽然觉得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 裴玑的话虽不中听,但她细想想也知道都是实话。 “你们总说我不好相与,但你们哪个又真正将我当亲人呢,”裴玑眼望供案上琉璃灯半明半暗的光影,语声如云烟一般飘渺,“我这人便是如此,你对我如何,我便对你如何。你方才说我苛罚妹妹,但你扪心自问,你几时当我是兄长了?” 裴玑长身立于明灭的光影间,面上神情难辨。裴语睃看着他,半晌,怯怯道:“的确是……是我不对,但是哥哥会不会罚得太重了……” “若是易位而处,你恐怕会恨不得撕了你嫂子吧,”裴玑冷笑一声,语气陡然加重,“其实我是对你留了情面的,你若不是我妹妹,我昨日就直接拿火铳崩了你!” 裴语硬生生打了个哆嗦,她知道裴玑这话绝非玩笑。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