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睁看完楚明昭取蟹肉的整个过程,不由暗暗笑道,世子妃简直跟老爷子一样会吃蟹。 楚明昭并未按照蟹八件的一般用法先卸掉蟹腿,而是用腰圆锤和长柄斧掀开脐盖后拿签子剔蟹胸骨,最终取出的蟹肉八路完整如蝴蝶式,蔚为巧妙。亦且她的手法愈来愈快,将蟹肉全部取出亦不过只用了一盏茶的工夫。 楚明昭正拿蟹肉往调好的酱料里蘸,忽闻外头一阵喧哗。她正自讶异,便见一个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仔细一瞧,竟是柳韵。 柳韵一进来就冲楚明淑扑过来,切齿喊道:“你这小贱人!我几时得罪你了,你这般害我!” 楚明淑见状略低了头。 裴玑对柳韵的叫喊恍若未闻,只是低头慢条斯理地搅了搅碗里的银鱼莼菜羹。 蒋氏看见柳韵便蹙起了眉头,楚怀和也阴了脸。 楚圭示意两旁侍立的锦衣卫将柳韵拦下,旋道:“把她拖出去送回清宁宫,命宫人严加看管。” 柳韵扑跌在地,嘶声哭道:“陛下明鉴,那两个人偶真的不是媳妇放的,媳妇怎会想害娘娘跟殿下……是大公主跟人合谋的!是刘选侍,一定是刘选侍要害我!陛下莫要被……” 楚怀和霍然起身,将手中酒杯往地上一掷,怒道:“你这毒妇给我住口!分明是你想诬陷刘选侍!” 楚圭瞥了楚怀和一眼,不耐地挥手命锦衣卫立等将人带下去。 柳韵被拖走时,死死地盯着楚明淑,尖啸道:“楚明淑,我将来化作厉鬼也不会饶过你跟安美人!”又看向楚怀和,森冷一笑,“还有刘选侍!你们都不得好死!” 何随垂着眼皮,心道化作厉鬼也没用,你到死也是个糊涂鬼,谁让你用木工厌胜咒世子妃死。 楚明昭看得目瞪口呆,这是怎么回事? 她想起宋娇那桩事,忽然明白了柳韵这个靠山为何没出来为宋娇撑腰了,原来柳韵已经自身难保。 但楚明淑为何会掺和进来,她不是向来对这些纷争置身事外的么? 裴玑淡淡瞥了一眼几欲癫狂的柳韵,浅呷了口茶。 柳韵下意识地就会认为是备受楚怀和宠爱的刘选侍要陷害她,实则不光柳韵,即便多疑如楚圭也不会想到他头上。不会有人将楚明淑与他联系起来。 裴玑暗暗冷笑,这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厌胜自古徂今便是大忌,尤其皇室,一旦闹出厌胜之祸,绝无善了的。只是如今楚圭疲于应对藩王之事,无心旁顾,便暂且将柳韵这事按下了,想来只将她禁足。但恐怕捂得太严了,西苑这头的宫人内侍还不知晓此事,否则也不会让柳韵跑进来。 裴玑那日烧掉木偶后,交代何随寻个木匠,做两个披发相斗、心口各插一刀的木偶,背后刻上楚怀和跟蒋氏的生辰八字,然后暗中交于楚明淑,让楚明淑在七月七那日入宫乞巧时将木偶藏到柳韵的寝殿,再引楚怀和发现。 楚怀和母子一直都不待见柳韵,柳韵为人又并不机敏,此事一出母子两个势必要信上几分,何况柳韵必然会咬到刘选侍身上,楚怀和为保刘选侍便会将此事给柳韵坐实。 如此一来,柳韵百口莫辩,必死无疑。 筵席过半时,楚圭忽而挥手命内侍取酒来。 “朕观襄世子只是饮茶并不沾酒,”楚圭笑着示意内侍将托盘搁到裴玑跟前,“这是御酒房新制的内酒,名唤金盘露,世子不若略尝一二。” 何随一惊抬头。 楚明昭闻言停箸,抬眸看向裴玑。 裴玑望着内侍捧到面前的金螭虎双耳羽觞,面现难色,迟迟不动。 范循在旁冷笑,裴玑怕是疑心这酒被做了手脚。 楚圭等了片刻,见裴玑仍旧不接,出声道:“世子何故不饮?” 裴玑起身,敛襟施礼道:“承蒙宸意垂眷,臣惶恐拜谢,然臣实量浅,沾酒辄醉,唯恐失仪于驾前,还望陛下海涵。” 楚圭面上笑容愈深:“适逢佳节,自当助兴,少饮无妨,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