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小的小娘子与他面对面站着,踮起脚尖,努力伸高了双臂,去捂住他的耳朵。 她皱眉道:“虞娘子知道你酒量不好,还知道你红耳朵,不许看。” 薄时衍早就听见了假山后面那一串杂乱的脚步声。 此时放任她颇为费劲的捂耳朵之举,一手握住她的侧腰,低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汤幼宁乌溜溜的黑眸与他四目相对,“这不是秘密嘛?” 他敛眉轻笑一声:“不算。” 他只是没有把酒量浅这件事宣扬出去,并未把它当做什么不可示人的弱点。 虞素音看到假山后面出来一群人,整个人愣住了,脸上泪痕未干,夜风一吹,很是狼狈。 乐萝还要冲上去教训她,被身后几个丫鬟给拦住了。 倒不是县主打不得,而是这御花园之中,闹起来平白给人看笑话,自己也掉份! 薄时衍懒得理会旁人家事,把汤幼宁带离此处。 ****** 汤幼宁跟他回了仪凌殿稍作休整。 湘巧与十澜,一个打水给她擦手,一个沏茶给她润喉,湘宜则检查了下她的妆容。 薄时衍也从里间换了件外袍出来,方才或有沾染酒气脂粉香,他不喜。 汤幼宁揪着小眉毛,还在想虞素音,问道:“虞娘子为何每次看到你就哭?她还想做王府的主母么?” 她知道她没做成,不希望她又回来。 “她不会成为主母。”薄时衍对此人的下场并不感兴趣。 今日过后,郡王府大概率不会让她出来了。 全是自己选择的路,怨天尤人,没有人会同情她。 “那就好,”汤幼宁松了口气,嘀咕道:“希望王府没有主母。” 这样她就不用过回汤家那种‘与嫡母相处’的日子了。 汤幼宁话一出口,全然没意识到哪里不妥。 湘巧吓了一跳,连忙解释:“王爷,娘子不懂其中细则,并非有什么妄念……” 薄时衍扭头看来,道:“不懂就教给她,免得往后在外胡言被捉住话柄。” 他放下话,迈步出去了。 汤幼宁后知后觉,一脸无辜的看着湘巧湘宜,“我说错话了?” 王爷出去了,两个丫鬟连忙一左一右劝诫她,“娘子这种话万万说不得!” 一个妾室,说不希望有主母,这话传出去了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不懂规矩,痴心妄想; 往大了说,那是居心不良,大逆不道! 时人正妻嫡子才可继承家业,不让主家娶妻,让他断绝传承,如何能容于悠悠众口? 诚然,妾室肯定不希望上头有个主母压着自己,但这是没办法的事。 谁都不会说出口,心里更不该这样想,否则就该贪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湘巧看着眼前这纯如白纸的小娘子,有些话不忍心说,却必须直白一点。 免得她傻乎乎的,王妃入门后太过伤心,失了规矩。 “王爷必然要娶妻的,王妃进府后,势必会打理整个后院……”湘巧握住汤幼宁软乎乎的小手,轻声道: “王妃不仅管着娘子的月例饮食,还可能要立规矩……届时,娘子作何感想?” 汤幼宁眉头微蹙,她马上想起了彭氏。 “姨娘都是这样的,自然没有自己当家做主舒服……”姨娘哪里敢自称为‘主’呢?湘巧苦口婆心:“大家不舒服也不会说出来……” 否则便是大不敬。 汤幼宁明白了,她的处境,跟汤家是一样的。 换一个主母管着罢了。 她点头道:“我不会再说了。” 小时候奶娘就有教过,人生在世,许多事情不能坦然说出口。 那时候她若是找爹爹,是让爹爹为难,家宅不宁。 庶女,妾室,本就不能与正室争夺任何,世道如此。 只是……汤幼宁抬手按了按胸口,“湘巧,我感觉有点难过。” 她很喜欢现在的日子,没有人拘束,可以出去玩。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