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之蛆。老翁移开油灯的罩子,用桌上针线篓子里的剪刀在油灯上烤了烤,双手极为稳健地将那细小的铁蒺藜挑了出来。我瞧老翁那一双手,平稳有力,没有留指甲,掌心也并不粗糙,这不是一双常年劳作庄稼人的手。 老翁将苏幕贴身的衣裳丢给佛善,“洗干净后放到沸水里煮煮再穿”,说罢,便搀扶着老媪出去了。我与苏幕面面相觑,这老翁的手法比一般的江湖郎中强多了,倒是有几分像行伍中训练过的军医。 宝耶将门锁上,又交代我,“姨,谁来都不要开门,就当你们不在家。”我摸摸他脑袋,“人小鬼大,知道了,去吧。” 佛善依言去清理盆里的血水,又拿了苏幕的衣裳去洗,我拿了他的大氅给他盖上,“冷吗?”他拉我的手,“现在竟学会关心人了,真是孺子可教。” 我靠在窗边的木椅上,眼皮有些发沉,他摸我头发,“今天是不是很遗憾,只差一步就逃走了。” 我抬头看他,“嗯,只差一步,现在是功亏一篑了。” ‘嗤嗤’,他开始发笑。 我瞥他一眼,“笑什么,下次我就不会回头了。” 他说:“恐怕没有下次了,不过若有下次,我看你也舍不得走了。” “有病!” 我也懒得同他争论,只一手撑着脑袋打盹儿,半晌,才听见他幽幽道:“大殷要派一位公主来和亲,来的人是李绛。” “谁?” 我听得不甚清楚,“谁?” 苏幕看着我,“宁王府那位小郡主,李绛。” “怎么是她,她才十三岁啊,怎么是她?”我口中喃喃,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是不是真的,和亲哪有派个郡主来的,宫里的那么多公主呢,李家那么多公主呢?” 我捏苏幕的手,“她不过是个不受宠的郡主啊,怎么会选中她?” 苏幕反而看我,“你见过哪个受宠的出来和亲的?” 我心如死灰,李绛不受宠是真的,她是璃郡主未婚就生下来的孩子,不止如此,还有人说李绛的生父是个太监。可我不信,一个太监又怎么能生孩子,真是荒唐极了,璃郡主怎么会和一个太监生了孩子呢。 李绛出身不好,今上仍旧赐她郡主身份,原以为是圣上眷顾她,惦念与璃郡主的姐弟之情,想必养兵千日,都是为了今日一用才是真的。 圣上待她好,都是要还的,如今,就是她李绛报答皇恩的时候了。 我摇头,“她才十三岁,怎么能让她来和亲呢。” 苏幕斜着眼睛看我,“怎么不能,太子十一岁就大婚,迎娶了太子妃。她已经十三岁,不小啦,你以为人人都似你,这把年纪还待字闺中,你个嫁不出去的憨货,得意什么。” 我哼道:“我嫁不出去,你又得意什么,我吃我崔家的饭,碍你什么事?” 苏幕脸色不好,我看他额上有冷汗,“诶,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佛善从屋里端了一碗鸡蛋羹出来,“大人吃点东西吧。” 我恍然大悟,“哦,你饿了?饿了就说呀,瘪着嘴巴,还不知你怎么了呢。”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