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语气略硬,不但陈疏,就是陈卿都从未听过他这样凌厉的语气。陈疏随即拍掌:“正是,陈保那个王八蛋,简直禽兽一般。这样吧,清极你即刻启程回京,带我手谕,回京就发动御史捅出河南一案来弹骇冯田。至于这个陈保,老夫当年怎么扶他上去,如今还要怎么把他给扯下来!” 宋国公陈疏拍椅背而起,才站起来,就听唐牧合声劝慰:“国公莫急,冯田如今已是落水狗,证据确凿只须定罪即可,这个王祎自然会带着御史们去参。但是要拉陈保下马,出头的事情还是叫陈九去干的好。” 陈疏皱眉:“这是为何?” 唐牧微微笑着:“陈九想要上台,自然得自己做些努力,我们替他铺好路,出头的事情让他去做。” 陈卿见父亲仍是不解,忍不住解释道:“父亲,陈保是皇上最信任的太监,无论咱们如何言说,皇上又未曾亲眼见过陈保干坏事,即使顶着满朝的压力黜了陈保,对于弹骇陈保的那个人自然会心生厌弃,这种事情,让陈九自己去干吧。” 陈疏转身再看唐牧,忽而意识到,也许唐牧这年轻人,对于陈九也不是一力想保,只怕还有后招。遂也点头:“好!就听清臣的,扶陈九上去。” 他最先走到客房门口,双手拉开双扇大门,陈九怀中抱着绣春刀就在门口站着。陈疏缓缓抱起双手,颤声言道:“往后,老夫父子在朝还要请督主多多照料!” 陈九听完国公爷这句话并在脑中回味了一番,再抬头见陈疏身后比国公高一头的唐牧正在略略颌首点头,顿时明白过来陈疏这是在向自己投诚示好,表明自己立场了。 他摘掉帽子抱在怀中,结结实实给陈疏行了个大礼:“承蒙国公爷看得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国公爷的事就是咱家的事,国公爷照料咱家的大恩,咱家自然永生不忘。” * 唐牧还未进门就闻到一股粥香味儿,进门见韩覃在桌前站着,却也不抬眉看她,拣起勺子看了一眼才道:“陈九若要用心讨好谁,那手段保证能叫你如沐春风不知归。” 他丢了勺子,转身到窗前书案边,自磨了墨才簇眉问道:“你可曾看清楚那朵颜人的相貌?” 韩覃忽而省悟到唐牧或者是要杀那朵颜人,接过唐牧手中炭条一手磨着墨,一边闭上眼睛去回想黎明所见那朵颜人。他脸上打成结的胡子,阴鸷的眼神,很高的鼻梁,嘴角往下拉着。她才说完,便见唐牧翻转宣纸:“可是这个样子?” “眼神有些不对,当比这更凶狠,眼角没有那么多皱纹。”韩覃看着纸上的男子:“他该是个年轻人,胡子虽密却横张着,不是这样垂垂的样子。” 唐牧另抽一张宣纸过来蘸笔描过,随即推过来问韩覃:“可是他?” 就恰如临夜那趴在她身上打火折子的人一般,纸上男子那种贪欲,油腻并流里流气的气息浮于纸上。韩覃点头:“就是这人。” 唐牧丢笔:“我知道了,咱们回客栈略收拾收拾,拣些能用的东西归整好,回京吧。” 韩覃捡起那张宣纸叠好,仍还在桌前站着,低声道:“二爷,我得跟您说声对不起,若不是我着了陈九的道儿,许叔叔就不会死。” 唐牧本已走到了门口,此时再回过头来,目中满是戾气盯着韩覃看了片刻,却只道:“一切回京再说。“ * 宋国公陈疏还要在此镇守宣府,调兵来清剿万全三卫的朵颜人。陈卿与唐牧一同回京,陈九亦带着锦衣卫随行。回程策马加急,唐牧与陈卿陈九三人俱是快马,韩覃一人坐在东摇西晃四马而拉的马车上,马行太快车几乎要散架,她的头都被轿箱磕了不知多少下。 当夜回到京城已是入更时分。到城门口别过陈卿陈九,唐牧才上了马车。三个人中他年级最小,一日一夜的连番奔驰却也有些吃不消,上车随即盘腿闭眼养神。 韩覃等了一天一夜,愧疚与悔罪感愈重,见唐牧闭着眼睛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