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牧自己心中还有谋算,自然不会一次答应,却也笑道:“好,改日咱们再相聊!” * 陈卿与唐牧相别不过片刻,陈九带着锦衣卫的人气喘嘘嘘追了上来。那画舫仍还泊在渡口,车远马散,唐牧和陈卿却已经不在了。手下锦衣卫上前问道:“督主,要不要属下们把唐牧的车驾拦了,咱们明抢?” 陈九扭头骂道:“你觉得你能从唐牧手中抢到帐本?” 那锦衣卫道:“若只有唐牧一人,或者可图,但许知友是个狠手!” 陈九冷笑:“就是只有唐牧一个,你都抢不到!多带些人,咱们进城去抢!” 说起来,也是陈九自己大意。常德死后,乔惜存次日就搬到了怡园。她撇了全幅家当空人一个走的,当时监视的锦衣卫们见她穿着件睡衣,未曾看管得严实,谁知就叫她给跑了。 乔惜存只穿件睡衣自然带不得帐本,而陈九确定常德府上确实也未藏着帐本,那帐本必然就藏在个隐秘处,从此宫中各大监的掌印太监,东厂,锦衣卫,从此都盯着怡园和唐牧。概因他们知道,常德留下那些帐本,乔惜存肯定是要交给与常德关系不错的唐牧了。 东厂的番子,镇抚司的锦衣卫们,除了不敢探怡园,此外无时不刻的不盯着唐牧。但从未见他往何处取过帐本,直到今天唐牧带着自家妾室到通惠河与陈卿相游画舫时,陈九的脑子还未转过弯儿来。 他之所以要走一趟花庄寺,也是想要亲自见一见唐牧这新妾室陶金枝的本尊,究竟是不是当年韩兴府上那个小孤女。而直到他入寺拜佛之后,转到常德所供那怒目金刚像前,才恍然大悟,常德竟将东西藏在这样光明磊落一个地方,前脚后脚的,他只慢了一步,竟叫唐牧那妾室给拿走了。 * 回到城中,唐牧却不往甜水巷去,入德胜门往日忠坊,这一带如今比之当年更加热闹非凡,酒肆商栈林立,饭庄酒楼云集。唐牧带韩覃在一处酒楼门前停下,韩覃抬头见上书着烩鲜居几个大字,想这地方当是专做菜的酒楼。 她在怡园的帐本上曾看到过这烩鲜居的名头许多回,记在巩遇名下,一年收入颇为不菲,当是唐牧自己手下的产业。 入门上二楼,临窗望湖的包房内置着紫檀漆面圆桌并西番莲纹扶手椅,宽阔的包房内唯此二椅一桌置在窗前,下首一个十一二岁的包巾小跑堂伺候着。 不一会儿小跑堂奉上菜来,这家专做孔府菜,晶莹剔透如玉的雨前虾仁,嫩如凝脂的一品豆腐,并一整套的燕窝四件,鸭块鸭丝与肥鸡。 韩覃方才在车上自衣服里掏出帐本来抱在怀中,如今递给唐牧,见他埋头翻看着并不吃饭,试问道:“可是二爷要的东西?” 唐牧将那帐本用油纸包好放在桌侧,替韩覃挟了块虾仁在碗中:“先吃饭。” 吃饭已毕,唐牧唤小跑堂进来撤杯盘,待小跑堂走了之后才起身站到窗前。韩覃亦起身站在一侧,窗外夕阳斜洒的湖面上波光粼粼。忽而一群穿曳撒佩绣春刀的锦衣卫拥着一个白拽撒绣金龙的中年男子策马而来,得楼下随即如扇形分开将酒楼团团围住。 陈九翻身下马,仰脸望着酒楼,唐牧与韩覃亦是俯首望着他。 唐牧回头问韩覃:“你方才在花庄寺遇到的,可是他?” 韩覃连忙点头:“正是。” 唐牧取那帐本递给韩覃,揽韩覃转身,带她往外走着,边走边道:“常德之死是一块腥膻,宫里这些阉人们如那馋鱼的猫儿一般,此时也都蠢蠢欲动起来,你在隔壁听着,看我怎么吊起这只老馋猫的胃口来。” 韩覃不明究里,却也转身进了隔壁。 * 楼下陈九已经面无表情的入大堂,只带两个锦衣卫上楼,问那迎上来的掌柜:“唐牧唐清臣在何处?” 掌柜先跪着行了大礼才道:“唐大人在上楼迎窗头一间的包房内,但是否容小的先通禀一声?” 陈九侧脸看掌柜,身后的锦衣卫上前用刀鞘将他顶翻在地,三人转身上楼,不过片刻间已经到了包房门口。 唐牧听到敲门声,应道:“进来。” 虽方才还是一幅气势咄咄的样子,陈九进门却随即换了一幅嘴脸,解披风丢给身后的锦衣卫们,抱拳哈哈笑着连连行礼:“咱家是否叨扰了唐侍郎用餐?罪过罪过!” 唐牧指那扶手椅:“何扰之有?督主坐下说话!” 陈九坐在椅子上握着扶手左右四顾:“就只有唐侍郎一人在此?” 唐牧在对面坐下,亲自斟茶奉给陈九:“督主以为还会有何人?” 陈九一笑:“可咱家听闻唐侍郎今日与陈理卿游通惠河,身边还跟着一位小娘子。” 唐牧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那是唐某新置的妾室,因思乡情切顺道想去花庄寺上香,归程便叫唐某着人送回府中去了。” 陈九边听边点头:“真是凑巧,唐侍郎的妾室与咱家在花庄寺的山梯上还有一面之缘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