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道:“你倒是听听,这样的声音叫我怎能睡得着?” 韩覃紧走几步到那边院门上,见这些人连院墙上的溜瓦都卸了,连门都拆了,几间屋子更是除了框架之外所有的全都拆掉,果真灰尘扬天。七八个穿短衣包头巾的工人在里干着活儿,熊贯提着根鞭子在那里监差,见韩覃过来,忙跑出来垂手叫道:“表姑娘。” 韩覃连忙摆手:“我也无事,不过过来瞧瞧,这院子得多久才能收拾完?” 熊贯道:“怕要许久,如今除了四面墙,所有屋子的椽梁皆要换新,就连墙都是刨开三尺重新填石灰防潮再刷米浆防渗加固。然后二爷又买下来后面那处院子,一并拆掉要改成一座有门房带穿堂三进三出的大院子,没个一年半载是盖不好的。” 韩覃听的呆住,许久才回味过来,这处院子一年半载盖不好,那她就得在主院住个一年半载了。而乔惜存住在隔壁,每日叮叮咣咣灰尘扬天也确实难过。 她重又返回小西院,乔惜存忙捧茶上来,以帕点着鼻尖半天才问道:“你与二爷如今是睡一处的?” 韩覃连忙摇头:“并不,我睡在东厢。” 乔惜存仍是一脸的哀怨气息:“我这样的人也就这样的命,又能怨谁。” 韩覃不知该如何劝她,闲话几句后才辞过出来。 晚间唐牧至夜不归,韩覃一人在东厢用完饭,又挪到书案上来翻帐本,直到满城下禁之后才见唐牧归来。他进院子见东厢亮着灯,透过莲花螭纹透雕窗扇望内,韩覃手背托着尖尖的下巴嘟嘴皱眉在屋中提笔写着什么。 他看了许久,见她并不曾发现,遂打帘子进屋。 韩覃惊起回头,站起来叫了声二爷。唐牧问道:“在书什么?” 韩覃指着外院巩遇送来的各样单子,笑言道:“巩叔已经记了一遍,却要我誊一份副本给他看。” 唐牧取宣纸过来铺开,另润了一只尺寸相当的兼毫给她:“写两个字我看看。” 韩覃接过毛来,提笔凝神书得几字:避心定水,无为之境。 唐牧有些惊讶:“你还曾临过《化度寺碑》?” 韩覃又书:穷理尽性,通幽洞微。 唐牧赞道:“书的很有些风骨,却仍太过拘谨。” 他接过笔在她的字旁另提两行,高下立现。 韩覃丢笔入笔洗,笑言道:“我一直临的欧体,在那镇子上唯一寻得一本《化度寺碑》,这些年一直临它。” 她见唐牧坐到罗汉床上,才自外面接过珠儿奉来的茶给他放到高腰短腿小炕桌上,问道:“乔娘子那里言她整日叫隔壁聒躁,二爷可能给她换个清静些的地方住着?” 唐牧不端那茶杯,亦不置可否,只问道:“自龙头山到下面的集市,来回要多少里路,多少时辰走得?” 韩覃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问的怔住,许久才掰指算道:“我们那里不讲时辰,只每日鸡叫即起而去,月半踏星而回,中间在集市上顶多吃能吃顿午饭。” 唐牧顿了许久又道:“收拾两件像样的衣服出来,过两天休沐我要带你出去一趟。” 韩覃顿住:“什么样的衣服?” 唐牧抬头盯着她看,簇眉看了许久,见她亦眼巴巴的盯着自己,淡淡道:“总归不能这样老气,换套鲜亮点的。” 韩覃应了,见他起身送他出门,就听他在院子里吩咐淳氏:“去给乔娘子换个住处。” ☆、第33章 次日下朝后唐牧并不往怡园去,出午门右手往唐府。唐世乾如今在浙江为任,带走寇氏三个孩子随任,府中如今唯有唐夫人并大少奶奶文氏与阿难,品婷几个。他这些年甚少回府,便是回府,也不肯见唐夫人一干人,偶尔也不过逗一逗唐世坤遗下那小江儿,也就完了。 他自东角门进府直接往品正居,着巩兆和唤唐逸来。两爷孙相见,他先就皱起眉头来:“你这几天总往外跑,又是去了那里胡闹?” 唐逸垂手站在唐牧面前不敢抬头:“去寻访一位故人。” 唐牧心中自然知道他所说的故人是谁,但不期唐逸竟然毫不避讳当着自己的面就说出来。他坐正了问道:“什么故人?” 唐逸抬起头盯着唐牧:“小爷爷,当年您说过,韩覃从您身边逃走不知踪影,您寻了许久也未曾寻见。” 唐牧点头:“是。” 唐逸盯着唐牧的脸色,希望能从他的表情变幻中猜忖一些唐牧心中所想。他说:“我今天听陈启宇提起才知道,她在小凉山一带嫁了个有癫痫的男子,前几个月还死在了原武县的河堤上。”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