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内里藏心事的性子,又怕他憋在心里要生病,忙手抚唐逸肩膀解释道:“阿难,我们说的全是胡话,你可千万不要听到耳朵里,更不能往外传说,你可知?” 唐逸嫌恶似的推开文氏的手说:“我今夜睡在籍楼,别叫你手下那些人来打扰我。” 丫环们习以为常的进来收拾残局,文氏咬着帕子思忖着唐世坤方才留下的那句话,一时间也究竟无法判定这柳琛到底是个真的还是假的。 次日一早,韩覃从冗长的噩梦中拉回沉躯,起身时便见一个面色慈详的赵嬷嬷坐在床边笑望着她。她亦做过官家小姐,便是吃了几年牢饭总还未失忘礼节,此时便坐起来任凭她带着两个丫环给自己穿衣,穿好了又坐到妆台下圈椅上,等她们顶盆来给自己净面梳头。 待梳洗过了,天也才透了些清亮。韩覃昨夜太过疲惫困倦,任凭这赵嬷嬷给自己洗澡换衣扶她上床,连这屋子的陈设摆饰一并都未看过。恰问玉进来见韩覃有些手足无措,领她先掀珠帘到临窗一间大屋,指了满墙书匣道:“这屋子最早是咱们大姑奶奶,也就是表姑娘的娘住着。大姑奶奶出嫁后一直是二老爷住着,直到两年前二老爷搬出府才空着,虽是旧屋,二老爷这些年一直有修葺,前两天又刻意通知甜水巷的下人们来清扫修饰过一回。” 书架前一条长案,上置一陶翁,翁中树笔如林立,另有一笔架,架上亦排排挂着许多,小山水大山水,小白羊大白羊皆有,还有一枝象牙柄的秃笔洗的干干净净,一看就是老东西。 桌下又有一两尺多高的收嘴陶瓮,内里长长短短皆是未装裱过却卷成轴的宣纸。 ☆、如了 长案对面另有两把圈椅并一高几,墙上一幅六尺横幅画着满枝硕累染露晶莹的葡萄,繁枝累累间还有二鸟栖息于枝。问玉见韩覃盯着那幅画作看,笑道:“这是我们二爷的手笔,他虽爱画却不爱裱,这还是因姑娘要来,怕房子太过素静不好看,才特特裱来挂着。” 韩覃行到窗前,见条案上花瓶中插着满满当当的三月桃枝,显然是清早才采来插上的,她上手抚了抚花蕊上的露珠,回头行到中间起居室,指了东边屋子问问玉:“那一处可有住人?” 问玉先搭了帘子叫韩覃进屋,才笑道:“自然没有。听守院的老嬷嬷说,这屋子当初是二老爷住着,等大姑奶奶出嫁之后,他才搬到了如今西屋那床上。” 这屋子与西屋一样是个大开间,却只有一尺多宽的无顶小床。临床亦无隔断,仍是顶天的书架,却与卧榻并不隔开。 这时外面才有衣服送进来,一件白绫对襟小袄,一条宝蓝色盘锦镶花锦裙,另一件外罩秋香色外罩比甲。寇氏连连歉声道:“我家品玉和品姝身量太小,早起送衣服过来比过才知你穿不得,我又赶早去栖凤居大嫂房中给你要了一套品婷的衣服来穿。至于你自己的衣服昨日绸缎庄已经送来,但皆要浆洗过才能穿着,如今三月的天气一天等不及干,叫我将你给耽误了。” 二少奶奶寇氏是个圆盘脸瘦条条的温和妇人,丈夫离家上任,她在家中侍奉公婆。从昨到今,韩覃亦见得她的麻利干练,微撑了丝笑道:“娇娇麻烦二嫂了!” 寇氏笑道:“不麻烦,我带女儿带熟了路子,很喜欢再多一个。” 她言罢又自觉这话乱了辈份,忙又补了一句:“当然,你是她们的长辈,须得端起长辈架子来。” 她理着家事,早起还有各处的忙碌,见柳琛衣服合身,咐嘱过她出门前喝盏温水,出门后披好披风的话便匆匆离去。 出叙茶小居往前几步便是籍楼,韩覃跟着问玉并绮之夏奴几个才出叙茶小居几步,便见昨日那容样清秀性子温和的小侄子阿难正站在路口等着。他依旧是昨日那件童生服,远远见了韩覃便作揖道:“姑母早!” 韩覃实际年龄比唐逸还要大两岁,见他十分温顺有理的样子,点头应道:“阿难也早。” 唐逸问道:“可是要去品和堂?” 见韩覃点头,他随即笑道:“我也要去请安,咱们一起去。” 两人并肩在府院高墙下慢行,唐逸忽而回身指着自己出来的籍楼说:“那一处是书屋,你若也爱读书,晚间来寻几本。” 韩覃见这孩子面上有些唏嘘,亦如她一般少年老成的样子,应声道:“我那屋中也有。”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