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幼时,应是在极冷的时候奔波,才得了这腿疾的吧?” 成青云眨眨眼,轻轻地点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南行止漫然地问道:“到底什么原因,你非要在寒冬的时候奔波?”他换了一条腿,依旧轻轻地按揉穴位,“当时,成青岚可在你身边?” 成青云的心微微一沉。 她永远都难以忘记,那年京城的大雪。大雪纷纷之中,京城巍峨的城墙料峭陡峻,父亲的背影萧索清俊。 她和青岚跟随着父亲,一路南下,却无数次被大雪所困。 皑皑的雪,有时深及膝盖,苍茫一片,放眼之下,只有无尽无垠的白。路上只有一些匆忙赶路的人,还有流浪困窘的旅人。 自己的腿疾,便是那时落下的。 父亲重病,高烧不退,身为医者,他却无法自医。青岚只为父亲简单的把了脉,用笨拙的医术和有限的经验,为父亲开了方子,便要到前方的小镇之中为父亲抓药。 “青云,你等着我,我抓了药,很快就会回来。”青岚推开破旧的庙门,风雪瞬间从破败的风中吹刮进来,那扇陈旧发朽的木门,仿佛就要被狂风撕裂了。 成青云哆嗦着身体,慢慢地拉住他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他的手冰凉,甚至冻僵了,连活动十指都十分的困难,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她的手扒开。 他说道:“你在这里等我,天黑之前,我一定回来。你看,爹需要你照顾,姨娘需要你照顾,你不能离开的。” 青岚走了,成青云守着爹,还有母亲的贴身丫鬟,抱着缩成一团的身体,一直等到天黑。 天黑了,青岚还没有回来。 她迷迷糊糊的醒了,摸着黑,急得团团转,终于忍不住出去找他。 一片漆黑之中,唯有地上的茫茫大雪是白的,还有她的脸是白的。她一脚踩出去,雪没过了她的膝盖。她一路向着镇子的方向前进,走了许久,才走出一两里路。但就是这一两里路,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最终,是被赶回来的青岚背回去的。 据青岚说,她当时被冻得没有意识,僵着膝盖站在雪里,若不是雪深,没过了膝盖,又把她给冻僵了,否则她就倒下去了,倒在雪地里,雪下大了,会把她埋了,就算青岚回来时经过,他或许也看不见她了。 他说,她不知道她哪儿来的毅力和韧性,竟然可以生生地站着不倒,青云,从来都是平步青云,从不曾弯曲过自己的膝盖。 “青云……” 有人在唤她,声音既轻且柔,好像能穿越风雪。 成青云蓦地回神,一抬眼,便迎上南行止漆黑深邃的眼眸,他的眼眸深如星辰浩淼,很远,可又很近,近得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还有自衣襟之中,散发出的淡雅气息。 她一怔,微微后仰,与他拉开距离。 “你方才在想什么,如此入神?”南行止目光如炬,探究地看着她。 脑海之中的风雪似乎还未褪去,她闭了闭眼,干涩地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到我这腿疾,怕是永远都好不了了,所以有些担忧罢了。” 她说的漫不经心,却让南行止脸色微微一凜,蓦地蹙了眉。 隐约之间,似听见淡淡雨声,滴落在瓦上,琮琮凌凌,起伏飘渺。刑部的庭院四四方方,庄重肃穆,被这细雨笼罩晕染,竟显得婉约轻柔。 湿润柔软的光影落在南行止衣袂之上,泛着柔软的涟漪和暗纹。 他凝眉问道:“祛风膏用完了吗?” 成青云摇头,“没有。” “既然没有,可见你根本就没有按时用,”南行止似隐忍着愠怒,声音也比窗外的秋雨更加的冷,“本世子给你的祛风膏,是缓解痛风的良药,一旦开瓶,药效短时期内就会消退。你放着不用,是想糟蹋本世子的药?” 成青云垂下眸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