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近日上朝,洪涝之患终得到缓解。盖因江家向朝廷申请后,自愿出钱,在城南到城北的河道上修大桥,雇佣了不知道多少因水患而失去家园的贫苦百姓来做工。劳苦人民没有了房子钱财,然有江家的财力支持,他们仍可以用自己的劳动为家人换来少许遮风挡雨之所。 再有不止江家修桥,长安许多世家也插一脚,来建个阁楼修个园子什么的,需要大批民众。 如此独特的赈灾方式,让人耳目一新,都纷纷打听江三郎这个人—— “江家?唔,现在搬去岭南的那个江家?怎么突然跑长安来修桥了?” “他家三郎做的好事嘛。江三郎自己要出钱修桥,还走访了好几家旧交,说服那几家盖个园子修个路什么的。江家三郎说得天花乱坠,简直把这事说成万世之功了。他还要弄什么功德榜写上名字什么的……史记千秋,世家当然心动了。” 几位官员下朝,边走边讨论着最近的大事,形色轻松无比。大楚的官吏被世家高层垄断,即使门第没那么高的,背后也肯定站着一两个大家族扶持。说起江三郎之功,他们都能说上一段。很难说这些朝臣们,哪家家里就参与了这种可以留名青史的赈灾活动。 江三郎背靠世家家大业大不缺钱的关系网,没花朝廷一分钱,给朝廷解决了这么大的好事,谁不夸他两句呢? 尤其是听说此人有此大才,太子与定王身边的谋士都劝主公笼络这位人物。然江三郎刚从蛮族回来,听说他为蛮族的文化做出了不少贡献,还教会了那边人耕田,太子顿时没兴趣了。他将蛮族人视作仇人,江三郎所为,让他心中鄙夷,觉得羞耻。太子评价此人“巧言令色”,在请了江三郎两次没请动后,就不屑地再不肯出面了,徒留谋士们干着急。 朝中那些纷争,江三郎好像压根不在意似的。他忙着修桥的事,整日又待在江家旧宅写书简,对外界的口舌并不费心去打听。 某日黄昏,江家迎来了一位贵客。江家留下的仆从们,这些天已经习惯三郎时不时被长安的人前来拜访。他们看到马车停在巷口时,也并不放在心中。三郎已经说过留下帖子,重要的他亲自回,不重要的当没看见好了。 然这日天边余晖红霞千里,着黑袍、将脸都挡在风帽里的客人,却实在古怪得很。这位客人远远从巷口马车上下来,连仆从都不带。客人到门口时,从袖中递出一枚玉佩,声音刻意压低,“我寻三郎,有事相谈。” 仆人一看玉佩,立即认出这是江家旧物。他盯着藏在黑袍中的客人看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只能脸色微变地进去通报。过一会儿,这位客人便被领进了江三郎的书房中。 江照白于书房中翻阅古籍,见到玉佩后垂目细想片刻,才让仆从去领人。黑袍客人到了门前,藏在袍中的一双眼,心不在焉地打量过遍地书籍。客人忽然间掀开挡着头颅的风帽,将面容露了出来。 带人前来的仆从不留意瞥了一眼后,心中大骇,忙又低下了头——这位女郎面容甚美,如光映入昏室,又有凌厉之意。 然他惊讶的并不是女郎的貌美,而是作为江家老宅留下来看守门户的仆人,他认得这位女郎——昔日的程家五娘子,如今的定王妃。这还不算,这位程娘子,还曾与自家三郎差点儿就谈婚论嫁了。 这么个人物,偷偷摸摸来他们家拜访江三郎……仆从关上门退下。 程漪神色冷淡地看着跪坐于书案后的青年郎君。他穿着宽松无比的白袍,眉目清润又透着疏离,周身若有泠泠白光。这么位郎君,姿势端正地坐于书案后看着她,黑眸带着探索之意。他神色称不上友好,但他的容貌气质,如玉生辉。 程漪面无表情地掀袍,在江三郎诧异的目光下,跪了下去。 江照白身子前倾,似有起身相扶之意。然他只是有那么个动作,很快就被自己的冷静所打断。他仍然坐着,淡淡看着她,问,“王妃跪我做什么?快快起身,莫让人看到,误会我如何羞辱王妃。” 程漪依然面无表情:“我前来向你赔罪,求你不要计较我曾经屡次对你的羞辱。并请你相助我夫君,站到我夫君这一边。” 她的夫君,自然是定王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