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渐渐走出来,大雨在耳边冲刷,闻蝉怔怔地看他走出了队伍,走到了她面前。 闻蝉发呆不语。 少年郎君的磁性声音在雨中很模糊:“这么快就认不出我了?” 他卸下了斗笠,抬起头,对她笑,露出了他的面孔。 闻蝉一边出神一边失望:……哦。 原本还想着表哥离开这么久,变得多么的英武不凡。 但是现在看,他还是这么的普通,这么的灰扑扑啊……一看这相貌平平的长相,就知道是我表哥没错了。 ☆、96|9.0.1 暴雨哗啦啦,灌水一般声势浩大。青竹辛苦地在后方举着伞,身子已经摇摇欲晃。大风大雨下,翁主的衣衫被淋湿了很多,眼看青竹无法再坚持,碧玺便上前,要接过青竹的任务。 碧玺往前挪了一步,那把伞的伞柄,却已经被一只手骨突出、修长的郎君手握住了。 少年声音伴着雨的凉气,说,“我来。” 他往前走,代替了侍女手上的活计。郎君低下头,为闻蝉撑起伞来。而他的身子,还淋在雨中。李信却全然不在意一般,眸子专注无比地凝视着被他护在伞下的小娘子。雨很大,伞下的小娘子如他愿想的那般清新明耀。她湿着发,肤白眸亮,他看她的时候,她也在仰着脸看他。 肩膀那般小而窄,脖颈修长,曲裾深衣绕出她纤细无比的腰肢来。 李信贪婪地看着她,他那对文字的领悟力,让他被女郎美貌震慑的时候,只能俗气地想到“清水芙蓉”“梨花带水”之类的词。然那些词,又哪里描述得了闻蝉的美。她出落得真好,真漂亮。不管她是什么年龄,他第一眼看到她,都被她深深吸引。 雨幕中,少年执伞,女郎独立。 静谧中,乃是很让人心动的画面。 哪怕那少年郎君此时一身污脏,像是刚从泥水里爬出来的一样。当他一心把伞撑给闻蝉中,身后跟着的众郎君们,也看住了。 人群中郎君们眼神各异:有的真心追慕李信,欢喜他与舞阳翁主重逢;有的则心中不平,见不得李二郎抱得美人归。 这些李家郎君都是刚从城外战场那边回来,闻蝉又是真的运气很好。会稽现在出入很不方便,为了不被有心人利用,城门封闭已经很久了。若非这些郎君今天意外回来,若非李信向来心事多……但凡李信没想着过来看一遭,闻蝉就得在郊外帐篷里躲一晚上雨了。 现在不用了,现在闻蝉只用跟李信深情对视就可以了。 闻蝉被李信那直接赤.裸的目光看得不自在,她睫毛抖啊抖,低下头,躲过少年身上那让她胆怯的气势。雨中,李信一心一意地看着她,瞳子幽暗,眸心清亮。在他恨不得把闻蝉有多少睫毛都看清楚的时候,郎君衣衫沾了水,他身上那漫不经心又带着侵略性的气息,就传到了闻蝉这里。 侵略性。 是啊,以前的李信没有带给闻蝉这种感觉。 现在,闻蝉总共与李信见了两次面,之前长安那一次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而今再见李信,闻蝉确认自己不会弄错了。他对她,抱有很强烈的目的性。他想得到她的心,都快掩饰不住了。 而正是这种,让闻蝉分外不适应。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李信全身都淋着雨,闻蝉反应过来后,就要把伞推给他。她碰到他的手,被他灼烫的体温烫了一下。闻蝉手一抖,就反手被李信握住了。闻蝉的心开始砰砰跳,喊了一声,“表哥,我……” 李信淡声打断:“知道了,跟我来吧。” 闻蝉:“……?” 你知道什么了? 她茫茫然地被李信带着走,还想撒撒娇,说说自己一路多么不容易。还想看看李信是否惊喜。李信会问她从长安来会稽干什么,她就说看姑父姑母啊,她肯定不说看他。她要欣赏长大后的李信变成了什么样子,她喜欢看他着急。她要知道他还有多喜欢自己,她也要知道自己还是否为他心动…… 然李信直接省略了这个触景生情、情而不自禁的段子。 闻蝉撅起了嘴,不开心。 反正她什么都还来不及说,就被李信带着走了。李信还是那般强势,他抓着闻蝉的手腕,不容她拒绝地到了马车的方向。旁边一众人围观着,闻蝉的仆从们暗叹翁主的不争气:李二郎刚走过来,还没说几句话呢,翁主就被李二郎哄走了。 马车是闻蝉的马车。但她被推上马车后,还是稀里糊涂的状态。 车门关闭后,隔着一道木板,她又听到李信跟人说话的声音,“我来赶车。” 这是要进城了。是啊,有李家郎君们指明身份,舞阳翁主终于能进城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