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天色已晚,再不让走就说不过去了,锦笙照例请示一番,这次君漓没有再为难她,径直点了头。 只不过走的时候太子爷还是特意从一堆文书中抬头问她,“锦阁主要留在太子府用个午膳吗?” 锦笙顿了一个大顿,慢吞吞地看向窗外,那一轮挂在青灰色穹庐中的明月已经有隐隐亮得扎眼的趋势。 “午膳……就不必了,云书已在家中备好多时。多谢太子爷盛邀。” 君漓依旧面无表情地半撩起眼皮,“太遗憾了,那便不送了,锦阁主慢走。” “……”我觉得你压根儿就没有真心要留我吃饭的意思。 为了掩人耳目,锦笙来的时候就十分之鬼祟,这下走的时候恰逢天黑,一切就将显得更加鬼祟。 锦笙爬进停在太子府后门的马车时竟莫名生出一种跟人偷|情偷到现在的刺激感。 目送锦笙走出了门,君漓转身坐回书房的座位,沉默地凝视着砚台,右手食指下意识轻敲书桌,敲得很有节奏感。 敲了片刻,他的手一顿,拾起随意放置在桌边的巾帕在手心握了一把,随即用拇指捻过侧脸,那两滴浅淡的墨迹处。 “来人。”他随口唤道。 片刻间,青崖和墨竹便推门而进,隔着书桌俯首,“殿下。” “我记得半个月前,天枢阁派人来说了霍奕回汜阳的事情。” 青崖颔首,“是,霍大人在风月楼吃花酒,被天枢阁的线人看见了,当时殿下就让墨竹去查了云安那边的难民近况。” 君漓的视线平移至墨竹。 后者心领神会,“属下已经查证,霍大人在云安呼吁富人和自己一起开设粥棚、布施粥米,还让出自己在云安的几座宅院来安顿难民和乞丐,缓解了皇城的难民数量。” “不仅如此,后来霍大人得知云安正在大兴土木修建学堂,便也捐出了一部分银两,还捐出家中不少古董字画,说是为学堂润色。如今那边的人可都把霍大人当活菩萨供着。” “做了这么多好事,他竟没有去跟父皇邀功。”君漓淡声低语,微有讽刺的意味。 霍奕回来十多天了,一直忙于吏部一年一度考核官员之事,因着殿试刚过,朝廷又添了一批意气风发的公务员,那些伸手向皇帝要钱却不怎么干事的官员就该下课了。 但为了让自己能多伸手要几年白食不那么早下课,诸君也开始忙着筹巴筹巴给霍奕塞钱了。 霍大人笑着推拒了一番后发现没有用,该来的钱还是该来,命中注定是你的钱,推都推不掉,于是也该忙着忙着收钱洗钱,以及雇人帮他收钱洗钱了。 后来锦笙知道这些的时候,严重怀疑霍奕捐钱、捐古董给学堂其实是为了给新到的一批贿赂腾个地方。 钱太多,家里要放不下了,管他的,先把那些存放太久、观赏太多遍生出眼茧、看着不大喜欢了的古董字画捐点出去再说罢。 总之,霍大人忙得晕头转向,泯南的事情就只字未提。 流寇那边据说已经被清缴得没有反击之力,难民数量也在减少,不少难民回到了泯南,如今陈祁连也死了,再查一批需要严惩以及罢免官职的官员出来吸引景元帝的注意力,霍奕简直高枕无忧。 君漓沉吟片刻,提笔而书,垂眸时瞥见砚台里的墨已经干了,他的视线一顿,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而后淡声道,“磨墨。” 三天后。 随着第一缕青灰色的云丝飘绕于灰白的弯月,风月楼中的琵琶声如银瓶乍破水浆迸发,陡然弹起,继而带动整座高楼倏地红盏高悬,华灯初上。 作为皇城里名字最俗气的大型娱乐场所,风月楼走的却是阳春白雪的调调儿,喝酒吃茶、风花雪月,偶尔举办一两场诗词歌会,邀请汜阳的文人骚客在此处聚首,姑娘们歌舞助兴,把酒共话。 文人骚客们说不出地喜欢这个地方,因为众多娱乐场所中只有这一家充分给他们狎|妓找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