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得很。 世间上哪有什么一帆风顺之事,他的妹妹上辈子能从小小的宫女,一步一步爬到淑妃之位,这当中受了多少磨难,吃了多少苦头?会不会也像她口中的玄清生母那般,遭人凌辱,连温饱都不能保证。 她本应该在疼爱她的爹娘身边无忧无虑地长大,最多偶尔和自己吵吵闹闹,耍耍小性子,闹闹小脾气。最算日后不会再享受皇室的荣华富贵,却能在爹娘作主下,嫁一个好男儿,从此相夫教子,富足一生。 那才应该是属于唐筠瑶的一生。 唐筠瑶只觉得鼻子酸酸的,一下子便明白他的意思。也不知为何,突然就觉得委屈了,明明在知道自己身世之前,她从来不觉得许筠瑶的一生苦,也从来不认为自己那一辈子过得艰难。 毕竟,曾经害过她的、算计过她的,后来无一不被她加倍报复了回去。曾经小瞧她的,视她如同低贱脚底泥的,到后面只能跪在她脚下乞尾求怜。 打这之后,唐筠瑶每隔一日便在兄长的陪伴下到地牢‘探望’玄清,用着最温和的声音,一点一点地帮他回忆童年在宫里的时光,直到他受不了崩溃得大喊大叫才离开。 如此过了大半个月,贺绍廷也收到了让他就地处死玄清的旨意。 圣旨上没有说要什么时候处死,他便暂且按下,任由唐氏兄妹继续不遗余力地折腾地牢里的那人,只等着他们出了心中恶气才行处置。 这日,唐筠瑶照样在唐淮周的陪伴下到了地牢,温和地继续说着关于前朝可怜皇子的故事。 “……你被你的皇兄踢倒在地,抱着的膳食亦撒了满地,周围都是一阵哄笑声,没有任何人前来扶你,所有人都在看你的笑话,在他们的眼里,你不是什么皇子,而是人人都可以踩一脚的地上泥。” “你的皇兄大声笑着,用力踩在你的背上,强迫你把地上的膳食吃光……” “不,不,不要,不要,我不要……”玄清满身狼狈,眼神涣散,神情惶恐,双手不停地挥着,整个人直往角落里缩去。 凭谁也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状如疯子一般之人,会是曾经那个受人敬仰德高望重的玄清道长。 “姑娘,赛神仙在外头想要见你。”唐筠瑶还想再添把火,曹胜斟酌着进来禀道。 “他又想做什么?”她还没有说话,唐淮周已经不悦地沉下了脸。 “可有说找我做什么?”她拂了拂袖口上的灰尘,决定今日的‘故事’便说到这里。 “这倒没有说,姑娘若是不想见他,我让人把他打发走便是。”曹胜的态度是说不出的恭敬。 这段日子他也算是看明白了,这娇滴滴的小姑娘可是惹不起的,她不但是自家将军的心头宝,本身的手段也足够让人胆寒。瞧她三言两语便把一个原本淡漠到连生死都不在意之人,生生给逼成了半个疯子。 “无妨,我去见他便是。”唐筠瑶不在意地道。 虽然赛神仙与玄清师出同门,不过她对他倒没有太多恶感。 “我和你一起去。”唐淮周不放心。 “不必了,哥哥你留下来看着他们好生侍候玄清道长。”她瞥了一眼一旁的刑具,不在意地回答。 唐淮周倒也不坚持,毕竟这周围全是贺绍廷的人,想来那赛神仙不敢生出什么坏心思才是。 唐筠瑶走出地牢,便见赛神仙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看到她出来,连忙迎了上来,巴巴地唤:“唐姑娘。” 唐筠瑶见他满脸憔悴,身上的那件衣袍空荡荡的,整个人瞧着消瘦了不少,神色淡淡地回了句:“平真道长。” 赛神仙怔了怔,扬了个苦涩的笑容,到底没有纠正她的称呼。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道明来意:“我这段日子一直在研究着当日姑娘归还的那块木牌,终于让我察觉了不寻常之处。那一位许姑娘,也许根本没有魂飞魄散。” “你说什么?!”唐筠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揪着他的衣袖,颤声追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阿妩并没有魂飞魄散,她还能回来是不是?!” 赛神仙却紧紧抿着双唇,无论她怎么追问也不肯再多说半句。 唐筠瑶终于冷静了下来,缓缓地松开了抓住他衣袖的手,沉声问:“你有什么条件?” “空无师弟……” “休想!”唐筠瑶想也不想地打断他的话,目光森然,“那个人必须要死!谁若是想救他,便拿命过来!” “姑娘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非让你们饶恕空无师弟性命,而是希望你们给他一个痛快。他……他纵有千错万错,那让他以命相抵便是,莫要再……”赛神仙哽声道。 他定定神,又道:“他受了这些日子的折磨,也该够了,便让他以性命相抵,九泉之下亲自向许家人认罪吧!求姑娘高抬贵手,让他去吧!” “毕竟姑娘也认为,许姑娘的下落比一个注定要死之人更重要不是?”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