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了母亲走,便叫添了碗筷,珍儿、湘儿还有孙嬷嬷一同坐下,尝尝这望月楼的手艺,虽是凉了些,但味道却仍是不错的。 下午,我叫湘儿悄悄的去给齐渊送了封信。 用过晚膳后,我穿好了一身并不鲜艳的衣裳,披了斗篷,将屋内的蜡烛熄了,把值夜的珍儿打发走,我独自坐在堂屋里头,瞧着清冷的月光静静饮茶。 想起在李府被囚禁时,那一个个像今日一般月光狡黠的夜里,我独自面对着断肢残骸,等死的日子。 一杯茶快饮尽,亥时末,齐渊如期来了。 他轻轻揽着我,一个轻功,便出了容府。一路驾马飞驰,来了城郊,我的庄子上。 已是深夜,万家灯火皆灭,只这庄子里头,灯火通明。 一步踏进庄子里头,不知为何,我心头有几分堵,又有些想哭。我叫齐渊把庄子里不相干的人都撤了,只留了齐洌和齐九在。 齐洌在我跟前举着灯,替我将柴房的门推开,里头被捆在架子上的人,正是王嬷嬷。她的腰到大腿间,被打得一片血肉模糊,薄薄的衣衫黏在伤口上,愈合的倒是挺快,没有用药,伤口却早已不流血了。 正是我叫齐渊替我将她买下的,将她绑来这里,也是我的意思。 我瞧着她,此刻心中如擂鼓一般,坐在椅子上手脚皆是有些虚软。 叫齐洌把她泼醒了,她登时睁了眼,却又被灯笼的光刺到了她的眼睛。待她看清了是我,猛地便啐了一口,嗓子已经嘶哑了,却仍是在骂。 旁边的齐九早就见惯了这等场面,直接捆了跟布条横在她口间,声音果然小了许多。 我往她跟前走了两步,背对着齐渊和齐洌,轻声道:“齐洌,先跟着你哥哥出去吧。” 身后的两人犹豫了片刻,终究是出去了。 深吸了一口气,眼泪忍不住的流了出来,却是呼出气时,心口方才的憋闷,好了许多,我定定的看着王嬷嬷,她却是骂不出来了。 她怕了,我从她眼中看到的皆是惊恐。 同我看到溜子的胳膊时,大约是一样的神色吧,还有阿桃的手,李管家的头颅。 我轻轻坐回椅子上,看向齐九,道:“听说你刀法极好,入肉无声,削骨如泥?” 齐九垂了头,道:“过誉了。” “你不必自谦,砍下胳膊吧,要右边的。”我冷声道。 齐九一时愣住了,顿了顿才道:“姑娘,血腥得很,您请回避。” “不必了,你动手吧。” 我能瞧见齐九惊诧的神色,王嬷嬷脸上早已不知是水是汗,只拼命地挣扎着,口间便是捆了绳子,仍在拼命的叫着。 果然是血腥,齐九一刀便将她的胳膊取了下来,血飞溅出许多,余下的顺着衣裳流着。 我眸子方才便憋胀的紧,此刻登时便忍不住流出泪来,却是一哭出来,便越来越忍不住了,慢慢变成了嚎啕的大哭。 我站了起身,往她跟前走了两步,瞧着地上的胳膊。齐洌他当时不过才十五六岁吧,也是被人这般砍了胳膊的吧? 王嬷嬷早已疼的叫不出声了,却是齐渊在外头忍不住了,一把推了门进来,将斗篷的帽子给我戴上,遮住我的眼睛,将我抱了出去。 我并没有反抗,我也觉得此刻的自己,大约是已经疯了。 出了门,透着斗篷的缝隙,我瞧着呆立在门口的齐洌,他一头的冷汗,怕是被我今日这般行径给吓坏了吧。 我仍是止不住地哭,甚至开始抽泣,齐渊将我抱到内堂里,坐在床上,紧紧地搂着我,脸颊轻轻蹭着我的脸,顺着我的后背,不停地抚摸。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口中还不停地轻声说着:“今日之事都怪我,怪我任着你的性子,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不怕,我在呢……” 许久之后我才平复下来,他却仿佛还没有。 “你是不是怕了我这个毒妇了?”我试探的问他,话音仍是颤抖。 他突然松开了我,叫我躺在他腿上,突然看着我,正色道:“我是怕你被吓坏了!平日里向来柔柔弱弱的,哪里像我们这种人!我也真是的,明知你是胡闹,却还由着你!” 我被他吼的一时愣住,他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凶了,连忙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