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倒也还好,只是多吃了些苦;若是两国开战,最先砍头祭旗的就是和亲的公主。”李时和轻轻叹了口气,“如今回纥暂且不敢异动,我也不是不能调动兵马。把公主推出去,换一个岌岌可危的和平,那还是算了吧。” 沈辞柔想说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抿抿嘴唇,认真地看着李时和,沉默地等他继续说。 “我登基到现在,其实也没做什么事,比不上祖父、曾祖父,连算不算得上一个好皇帝也不清楚。但我坐在这个位置上,要保护的是天下万民。”李时和抬手贴在沈辞柔脸上,拇指指腹极轻地抚过她的脸颊,他笑了一下,眉眼间却带着略微的愁思,“也要保护你,保护我的家人啊。” 那点愁思让沈辞柔捕捉到了,但她没点出来,只伸手压在李时和手背上,脸颊在他掌心里蹭了蹭:“我感觉到了。放心吧,我好着呢。” 李时和略略轻松点,有闲心能开个玩笑:“何况你还小,我怎么舍得?” “……什么小啊!”沈辞柔不乐意了,放下手,转而去抓了个软枕,“我都十八岁了,我阿娘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当娘了!” 她抓着软枕,不轻不重地去打李时和。李时和含笑挡了几下,也没用多大力气,任由软枕拍在肩膀和手臂上。 这么闹了一阵,李时和还好,沈辞柔手有点酸,没力气再玩了,手上的软枕一丢,靠到李时和怀里:“别把我当小孩子呀。” “我只是说你年纪尚小,舍不得你去吃塞外的苦,不是把你当成孩子。”李时和挺直腰背,让沈辞柔能靠在自己胸口,顺手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从她脑后一路温温柔柔地抚到发梢。 “虽然我不想承认,也觉得这样不对,但当今很多人,总还是觉得女人小家子气吧?所以我才敢在回纥的可汗面前生气,就算他想如何,我也只是个他眼里坏脾气的女人罢了。在他看来,真正管事的是你。我先生气,你想接着也可以,想怀柔就能说是我不对。”沈辞柔听着李时和胸腔里一下下的心跳声,没忍住,伸手环过他的腰,“我不知道能帮你什么,只能做些其实没多大用的事了。” 她身量不矮,这么靠在怀里,一身柔软的寝衣,漆黑的长发披在背上,却像是小小的一团。李时和心里蓦地涌起一股他也说不清的感情,仿佛爱怜,又仿佛混着别的东西。 他换了个姿势,信手把镜子和梳子推得更远,放下床帐:“睡吧。” 沈辞柔轻轻“嗯”了一声,任由李时和扯起被子盖到身上。 陪侍的几个宫女立即识趣地上前,依次吹灭灯,只留了靠门的两盏。听风示意一下,和宫女一起轻手轻脚地出去,绕过屏风,在外殿候着。 灯一灭,内殿里即刻暗下来,床帐又厚重,靠门的两盏灯能隐隐约约地照亮门边,但透不到榻上。沈辞柔仍然贴着李时和,缓缓地把头靠在了他肩上。 “好眠。”她轻轻地说。 李时和极轻地应了一声,在她背上拍了拍。 ** 正式的洗尘宴也设在麟德殿,这次却不是殿外水阁,而是整个正殿。一早就有宫人移来冰鉴,正殿又地处高地,正朝着太液池,风来时带着太液池上蒸出的水汽,吹到殿内反倒有一丝丝的凉意。 洗尘宴是大宴,顺带宴请群臣,也不拘品阶,带家属也可。上回调动时沈辞柔熟识的几个郎君都升了官,刚巧能在殿内遇上。 开宴前沈辞柔先去找了沈棠,恰巧叶远思被同僚拉走,沈棠边上空出来,让她占了个便宜。沈棠出嫁比她也没早几天,这会儿却穿了身宽松的齐胸襦裙,行动时本能地微微护着肚子,显然是有孕了。 见她的样子,沈辞柔忍不住想伸手摸摸,想想又缩回手,只盯着被襦裙遮住的腹部:“这是几个月了?我能摸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