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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自然不似别处不入流的风月场单指着皮肉生意过活,但迎来送往间有的事儿难免。

    “许是误会呢?”

    姑娘们为了避免怀孕各出奇招,妈妈也为姑娘们随时备有熬好的汤药,久而久之身子大伤,月事数月一行也是常有的事。

    青荷摇头道:“我也怀着侥幸期盼着也许不是呢?昨夜送恩客离开后吐了一夜未曾合眼,我心里害怕,天不亮请对街医馆的徐大夫瞧过了,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你记不记得因为小产去世的莲儿姐姐?我好害怕,以前听带我的娘姨说过,很多怀过的姑娘要么过不去这一劫流血不止而亡,要么活下来了人也废了……”

    华韶打断她的话:“你和莲儿姐不一样。她是巴望着用肚子里刘家的种要挟刘仕良迎她进门,等到梦碎人醒孩子都大了才酿成惨剧。难道你想留下这个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孩子?你一夜未眠先在我这儿睡下,好好歇息几日,妈妈那边我替你去说。”华韶扶青荷躺下,拿出丝巾替她擦掉手上脸上黏糊的泪渍,将的擦净的双手放进被子里,掖好被角,静静地守在床前看着她慢慢进入梦乡。

    不觉间天已大亮,春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纸洒进来。小菊端热水进房正欲叫醒华韶,只见自家小姐坐在榻边皱着眉头一脸愁容,见她进来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床上已经熟睡的青荷。主仆二人轻手轻脚地洗脸梳妆,直到走出房间将房门轻轻合上才敢喘口气。

    “姑娘?”小菊一脸疑惑地望着华韶。

    “暂时不要问发生了什么。我现在去找妈妈商量点事,你出门买点补身子的药食备着,另外托人去转告许公子今天我不方便见客。”华韶掏出一些散碎银子:“买药食剩下的银子留着给自个儿买些零嘴儿解解馋吧。”

    十一岁的小菊还没开始窜个头,矮矮胖胖的活像立在菩萨身旁的童子,听到可以买零嘴儿,接过银子蹦跳着跑了出去。跑了没几步突然愣住了神,从听到可以买好吃的那刻起整个脑子被各种好吃的塞得满满的,姑娘吩咐要办的事儿反倒有些忘了。

    傻愣着在原处杵着正回忆,后厨买菜回来的章大娘轻轻拧了一下小菊的胳膊:“傻丫头想啥勒?”

    小菊木头木脑地没有反应过来。

    章大娘从竹篮里拿出一颗澄黄的杏子塞到小菊嘴里:“尝尝甜不?”

    小菊一口含住杏子,抱住章大娘含糊地说:“大娘,我想起来了。”说完又欢快的跑开了,远远的飘来一个字,“甜……”

    章大娘看着小菊远处的矮小墩实的身影摇摇头:“伶伶俐俐的华韶姑娘咋摊上这么个傻丫头。”

    鸨母已经醒了,端坐在镜前由着丫头环儿梳妆。房间里浓浓的香料味有些刺鼻。华韶克制住想掩鼻的冲动,笑脸盈盈地请安道:“妈妈怎起得这样早?”

    鸨母左手在半空中温柔一转,指尖微翘递向华韶,华韶忙上前用手心托着。

    “傻愣着干嘛?还不快给小姐看座。”鸨母怒斥完房里的新来的丫头珠儿,转眼却慈爱地望向华韶嗔怪道:“我家韶儿这么早来问安可不常见啊?”

    华韶趁鸨母不注意冲环儿抱歉地笑了笑,坐下后仍旧托着鸨母的手,笑道:“是孩儿不孝,妈妈温柔慈爱定不会怪罪我的对不对。”

    “别贫了,一大早就来烦我不会只是过来陪我聊闲天儿的吧?”说话间鸨母细薄的嘴唇已被染成紫红色,脸被脂粉涂成无朝气的白,厚重昂贵的脂粉也填不满岁月留下的沟壑。华韶每每看到这个她称之为妈妈的中年女人总会想到自己的未来,正发着呆丫头们已经被打发出去了。鸨母起身亲自查看了一下房外确定四下无人,开门的间隙昨夜留宿的客人起轿回府的喧嚣声穿过门缝扑面而来,妇人进门转身故作妖娆地扭动肥硕的腰肢,食指和小拇指微微翘着扶着门框,“嗒”,关上了。

    她没必要在华韶面前卖弄风骚,只是做惯了取悦男人的事,难免举手投足间都是风尘味。侧身在桌前坐下,自己倒了杯茶,尝了口太烫又放下。“说吧,看你吞吞吐吐半天。”

    华韶把鸨母放下的茶杯端到左手,右手作扇状轻拂袅袅热气,待不那么烫了再递回鸨母手里。“倒没什么大事儿,青荷妹妹染了风寒可能要歇息几日,她身子不便出门,托我向妈妈告个假。”

    “嚯,秋龄攀上了高枝昨儿个才和我谈了赎身的事儿,你同欣儿心高气傲不愿委屈做那事儿,眼下青荷又……我玉香院还有多少拿得出手的姑娘?”鸨母再看华韶的目光有些许不易察觉的愠怒。

    华韶被突如其来的喜讯冲昏了头,无视鸨母的怒气欣喜地问道:“妈妈方才说秋龄姐姐要赎身了?”

    “赎身?”鸨母冷笑道:“金主还没开口自己倒坐不住了,现眼的东西,我瞧着她那高枝儿未必牢靠,且看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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