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桌布”正面朝上,中心为死者胸腹部,四肢及头颈的皮殖连在周围,略打成卷儿就那么垂了下去。 李归尘用白布垫着手,将人皮平铺在了较为明亮整洁的一块地面上。日头隔着窗子将死者皮肤上的汗毛覆上了一层绒绒的光。 他也只得极力平静道:“凶手应该是想保持这张人皮的完整性,下刀果断,唯有颈部有一处横断口,此处正对气道。而气道断了人并不会立即死亡。” 蒲风看了看床边的墙壁,默默补充道:“那一道血痕会射在墙面上,难道是说案发之时死者面朝墙壁还在安睡,而凶手自他身后割破了他的喉管,这血才会正好射在墙壁上。” 李归尘颔首:“聪明。” 张渊觉得实在是不忍直视,故而站在窗户边上透着气,摇摇头道:“老掌柜说死者是个和尚,实在是想不通谁会跟和尚结这么大的仇。” 蒲风看着有些神不守舍的样子,“普通人杀了人必然是慌乱异常,谁又知道凶手是不是还犯过别的案子。” “你有伤还蹲着?帮我再记一份验尸笔录罢。”李归尘拖着蒲风的胳膊将她架了起来。 蒲风点点头应了,便听李归尘缓声道:“除颈部有伤外,周身完好。死者被人自脑后入刀将皮肤纵向剖开,顺脊骨下延至臀,两臂两腿亦是自后正中被剖开,再以刀刃做辅撕剥出整片人皮。头顶可见十二颗戒疤,大致可以断定死者的确是掌柜所提的和尚。” 蒲风停笔问道:“十二颗戒疤?” “是菩萨戒,一般指出家者心念至诚。” 蒲风似乎长舒了一口气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死者的骨肉去哪了?之前丁霖带人必然搜过,但是看样子没什么收获。 凶手不愿损毁人皮,且专门将其铺平置于桌上,或许意味着一种成就之感。总之骨肉的存在会破坏了他心中的这个构想,难道类似于藏地的人皮献祭?且此案的死者还正巧是位僧人。” 张渊抱着臂答道:“理应先弄清这僧人的身份。至少先根据客栈登记的死者法号籍贯问清楚死者到底与何人结仇,虽然我也觉得寻常仇怨不至于到这个地步。你们难道不觉得,杀人并非凶手最主要的目的。” 李归尘一直沉默着,而蒲风大概是中箭之后气血亏损得太厉害了,整个人一直都呈现苍白的状态,时时急促地轻喘着,显得有些神魂不定。 即便是顾衍发话,他也不同意蒲风在此时出来查案的,这小妮子自然是要强,他也拿她没办法。 李归尘在这屋子里转了一圈,转而将地上散落的死者衣物一件一件掸平了仔细来看。除死者周身携带的漉水囊、戒本、念珠等物外,居然还有一白瓷描彩的扁圆形胭脂盒,藏在外袍暗袋里。 他将此物放在了蒲风手里,这小小的一盒胭脂很有必要深挖下去:此物乃是死者从何得来,或是欲送何人?他一个出家人为何会在暗袋里藏有此等红尘之物?这便可能关系到此案的动机。 蒲风早就心领神会,自是将此物妥善收好了,等着接下来遣衙役去京城之中的各大脂粉铺询问此物的来历,不过依旧是如海底捞针,难得很。 然而这时候,过道里居然传来了脚步声,且纷繁缭乱,似是一群人。 有个格外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蒲风一皱眉跨出了屏风,咬牙道:“又是林篆这厮。” 而这时候林篆已站在了房门口,看到蒲风忽然笑意满面地躬身行礼道:“见过评事大人。”林篆一牵头,他身后的十数个差役皆躬身附和了一遍。 蒲风初任职还没受过这等待遇,惊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说话也说些不大利索了:“这案子,大理寺已接手了,只怕要林兄白跑一趟。” 林篆微笑道:“小人岂敢和评事大人称兄道弟,您乃朝廷命官,身受皇命……” 蒲风心道这些都和案子有什么关系,赶紧打住了林篆的废话,道:“还请林兄在徐大人前回了话儿,说是大理寺查案若有难处,本官抑或张大人自会亲自奏请刑部查办,现在就不劳林兄费心了。” 这案子本就没什么线索,林篆这么一搅更是害得她有些眼花。可这位林大哥似乎还是不死心,东探头西探头道:“张大人在哪,林某有话和张大人说。” 蒲风实在是没法儿了,而这时李归尘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