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风轻声问道:“难道不是上吊而是勒死的?” 李归尘赞许地点了点头。付六指端微松,破损有血,脚上仅穿着一只棉鞋,且鞋跟后有挣扎磨损的痕迹,沾了些枯草黄土,这些也符合被勒杀的条件。 或许过一会儿段明空还要派人再仔细验一遍,但依目前来看,付六的死因已经很明确了:凶手先是勒死了他,而后用这条细钢线做的圈割断了他的脖子。 蒲风挠了挠头道:“就算是凶手将尸体挂了起来,可单凭这一根钢线真的能让人身首异处吗?” 李归尘挑眉端详着那根钢圈,若是说凶手抱住尸首往下拉拽的话,蒲风便有可能见到他的影子,故而他必然不会这么尝试。和缢死一样,这样悬挂尸首单凭借的尸身的拖坠,的确不一定能割断脖子,除非……他沉吟道:“这个钢圈可能早就绑在这里了,只不过你我都没注意过。而昨晚凶手抱着尸体可能就潜在檐上。” 连张渊也冒出来一头冷汗,便又听着蒲风愣一会迟疑道:“你是说凶手在檐上栓好了钢圈,再拎着死者的头发将他放下檐来,之后……猛地撒手?这样力道会很大,而我看到的时候正好尸身落地?” 张渊拿拳头捶了捶手心,“这就能解释通了。” 李归尘站起身,扶着栏杆压制着声音咳嗽了起来,脸色煞白。蒲风知道是她前夜害的,想帮他拍拍背,碍于张渊还在这儿,故而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不过还好,裴大夫或许就快来了。她不知道李归尘为什么要去请裴大夫,因为他这个人似乎很不愿意让裴彦修来给自己看病,但这次居然会叫他来这皇陵里,想来是为了这案子? 而段空明的出现是在半个时辰之后,蒲风见此人自祾恩门的方向过来,他原本俊朗的脸上此时难掩憔悴,眼下有些乌青,似乎是一夜没睡。 李归尘正坐在屋子里托着腮咳嗽,段明空一脚便踢开了他的房门,将佩剑拍在他身边的桌面上,冷冷吐出来四个字:“玄宫有人。” 蒲风跟在段明空身后也进了屋子,李归尘听着这话挑眉看了他一眼,斟了杯热水放在他面前。 杯盏里徐徐冒着热汽。 “既然不认识玄宫的路,就该跟着守陵卫去。你破得开暗门和锁链,自然凶手也有办法。”李归尘边说边咳。 段明空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大好看,他“噌”地提出了一截剑身,蒲风便看到寒光凛凛的剑刃上有一层血痕,有些心头犯怵。 李归尘点头道:“什么时候?” 段明空嘴角淡淡一挑:“你当自己还是镇抚了?你配吗?” 他说完这话,一拍剑柄,转身抽起了剑便出了门去,顺带着将那一杯热水划到了地上,摔得一片粉碎。 蒲风瞪着他,而他一脚跨过门槛时忽然顿住了身形,回头冷冷道:“卯时,玄宫过道,左肩。” 看样子他不但见到了凶手,还伤了他。 李归尘轻轻叹了口气。 现在,他们至少有些线索了。蒲风去问了与付六同住的人,说他近来一到夜里就爱跑到外面偷偷给马正烧纸,昨晚大概是二更天后,他拎着黄纸出了门,众人也没怎么在意,不成想他竟被人杀了。 而在卫所后墙角的确有一个小火盆,外边还散落着半沓黄纸,蒲风从草丛里发现了付六的另一只棉鞋。 也就是说在二更天到三更天这段时间之内,凶手在院子墙角勒死了付六,之后将他搬运到了蒲风的檐上。这之间大概有一盏茶的脚程,就算凶手要注意环境以及背运尸首,时间上也说得通。 如果单论凶手杀死马正及付六的手法也是有关联的:一个是捂死的,因为马正有病体弱,又是白天作案,捂死最不会发生声响引人注意;而付六则被果决勒死,绳沟只有一条,意味着凶手下手狠辣且力道极重,顷刻毙命。 凶手深谙杀人之道。 此处毕竟是卫所,况且还有锦衣卫和大理寺的人住着,凶手能带着尸体上了房檐还没什么声响,也可见其武功不弱,如果不是什么江湖人士,便是大内之人。而那细钢索更是指向凶手很可能来自东厂或是锦衣卫。 李归尘想到这里,明白了此案的利害之处。 而这段明空的性子真可谓是顽石一般,好在他爹是个说得上话的侯爷,长兄是世子日后承袭爵位,而他这个小儿子便领了锦衣卫千户这个还算肥的差事。 一般这种封功荫子得来的职位多是挂个名的虚职,领领俸禄罢了。不过这段明空小小年纪倒也算是有本事,还考了个武状元。当年北镇抚司千户往上的,就自己和段明空是小一辈的,且又年长了这小子四岁,人后他便爱M.DaminGpUmp.CoM